谢安少有重名,前后征辟,皆不就,居住会稽,以山川、文籍自娱。虽为布衣,时人皆以公辅期之,士大夫至相谓曰:“安石不出,当如百姓何!”安海游东山,常以妓女自随。司徒昱闻之,曰:“安石既与人同乐,必不得不与人同忧,召之必至。”安妻。刘惔之妹也,见家门贵盛而安独静退,谓曰:“丈夫不如此也?”安掩鼻曰:“恐不免耳。”及弟万废黜,安始有仕进之志,时已年四十馀。征西大将军桓温请为司马,安乃赴召,温大喜,深礼重之。
燕豫州刺史孙兴请攻洛阳,曰:“晋将陈祐弊卒千馀,介守孤城,不中取也!”燕人从其言,遣宁南将军吕护屯河阴。
庾希自下邳退屯山阳,袁真自汝南退屯寿阳。
东安简伯郗昙卒。仲春,以东阳太守范汪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诸军事,兼徐、兖二州刺史。
冬,十一月,代王什翼犍纳女于燕,燕人亦以女妻之。
仲春,燕人尊可足浑后为皇太后。以太原王恪为太宰,专录朝政;上庸王评为太傅,阳骛为太保,慕舆根为太师,参辅朝政。根性木强,自恃先朝勋旧,心不平恪,行动倨傲。时太后可足浑氏颇预外事,根欲为乱,乃言于恪曰:“今主上幼冲,母后干政,殿下宜防不测之变,思有以自全。且定天下者,殿下之功也。兄亡弟及,古今成法,俟毕山陵,宜废主上为王,殿下自践尊位,觉得大燕无穷之福。”恪曰:“公醉邪?何言之悖也!吾与公受先帝遗诏,云何而遽有此议?”根愧谢而退。恪以告吴王垂,垂劝恪诛之。恪曰:“今新遭大丧,二邻观衅,而宰辅自相诛夷,恐乖远近之望,且可忍之。”秘书临皇甫真言于恪曰:“底子庸竖,过蒙先帝厚恩,引参顾命。而小人无识,自国哀已来,骄很日甚,将成祸乱。明公本日居周公之地,当为社稷深谋,早为之所。”恪不听。
冬,十月,乌桓独孤部、鲜卑没弈干各帅众数万降秦,秦王坚处之塞南。阳平公融谏曰:“蛮夷人面兽心,不知仁义。其稽颡内附,实贪天时,非怀德也;不敢犯边;实惮兵威,非戴德也。今处之塞内,与民混居,彼窥郡县真假,必为边患,不如徙之塞外以防已然。”坚从之。
根又言于可足浑氏及燕主暐曰:“太宰、太傅将谋不轨,臣请帅禁兵以诛之。”可足浑氏将从之,暐曰:“二公,国之亲贤,先帝选之,托以孤嫠,必不肯尔。安知非太师欲为乱也!”乃止。根又思恋东土,言于可足浑氏及暐曰:“今天下冷落,外寇非一,国大忧深,不如还东。”恪闻之,乃与太傅评谋,密奏根罪行,使右卫将军傅颜就内省诛根,并其老婆、党与。大赦。是时新遭大丧,诛夷狼籍,表里恟惧,太宰恪举止如常,人不见其有忧色,每出入,一人步从。或说以宜自防备,恪曰:“情面方惧,当安重以镇之,何如复自惊扰,众将何仰!”由是民气稍定。
仇池公杨俊卒,子世立。
张平袭燕平阳,杀段刚、韩苞;又攻雁门,杀太守单男。既而为秦所攻,平复赔罪于燕以求救。燕人以平几次,弗救也,平遂为秦所灭。
三月,壬寅,皇太妃周氏薨于琅邪第。癸卯,帝就第治丧,诏司徒会稽王昱总表里众务。帝欲为太妃服三年,仆射江虨启:“于礼,应服緦麻。”又欲降服期,虨曰:“厌屈私交,以是上严祖考。”乃服緦麻。
温又议移洛阳钟虡。述曰:“永嘉不竞,暂都江左,方当荡平区宇,旋轸旧京。若其不尔,宜改迁园陵,不该先事钟虡!”温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