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右司马张邕恶宋澄专政,起兵攻澄,杀之,并灭其族。张玄靓以邕为中护军,叔父天锡为中领军,同辅政。
蒲月,丁巳,帝崩,无嗣。皇太后令曰:“琅邪王丕,复兴正统,义望情地,莫与为比,其以王奉大统!”因而百官备法驾迎于琅邪第。庚申,即天子位,大赦。壬戌,改封东海王弈为琅邪王。秋,七月,戊午,葬穆帝于永平陵,庙号教宗。
蒲月,加征西大将军桓温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假黄钺。温以抚军司马王坦之为长史。坦之,述之子也。又以征西掾郗超为参军,王珣为主簿,每事必与二人谋之。府中为之语曰:“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温气势高迈,罕见所推。与超言,常自谓不能测,倾身待之,超亦深自笼络。珣,导之孙也,与谢玄皆为温掾,温俱重之。曰:“谢掾年四十必拥旄杖节,王掾当作黑头公,皆未易才也。”玄,奕之子也。
夏,四月,燕宁东将军慕容忠攻荥阳太守刘远,远奔鲁阳。
乙亥,秦大赦。
温上疏请迁都洛阳。自永嘉之乱播渡江表者,统统北徙,以实河南。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而北土冷落,情面疑惧,虽并知不成,莫敢先谏。散骑常待领著作郎孙绰上疏曰:“昔中宗龙飞,非惟信顺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今自丧乱已来,六十馀年,河、洛丘墟,函夏冷落。士民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老子长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若迁都旋轸之日,复兴五陵,即复缅成遐域。秦山之安,既难以理保,焌焌之思,岂不缠于圣心哉!温今此举,诚欲大览始终,为国远图;而百姓震骇,同怀危惧,岂不以反旧之乐赊,而趋死之忧促哉!何者?植根江外,数十年矣,一朝顿欲拔之,驱踧于穷荒之地。提挈万里,逾险浮深,离宅兆,弃生业,田宅不成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将顿仆道涂,飘溺江川,独一达者。此仁者所宜哀矜,国度所宜深虑也!臣之愚计,觉得且宜遣将帅有威名、资实者,先镇洛阳,扫平梁、许,清壹河南。运漕之路既通,开垦之积已丰,豺狼远窜,中夏小康,然后可徐议迁徙耳。何如舍百胜之长理,举天下而一掷哉!”绰,楚之孙也。少慕高贵,尝著《遂初赋》以见志。温见绰表,不悦,曰:“请安兴公,何不寻君《遂初赋》,而知人家国事邪!”
秦王坚命牧伯守宰各举孝悌、廉直、文学、政事,察其所举,得人者赏之,非其人者罪之。由是人莫敢妄举,而拜托不可,士皆自励;虽宗室外戚,无才气者皆弃不消。当是之时,表里之官,率皆称职;田畴修辟,堆栈充分,盗贼屏息。
燕人围野王数月,吕护遣其将张兴出战,傅颜击斩之,城中日蹙。皇甫真戒部将曰:“护势穷奔突,必择虚隙而投之;吾所部士卒多羸,器甲不精,宜深为之备。”乃多课橹榡,亲察行夜者。护食尽,果夜悉精锐趋真所部,突围,不得出;太宰恪引兵击之,护众死伤殆尽,弃老婆奔荥阳。恪存抚降民,给其廪食;徙士人、将帅于邺,自馀各随所乐。以护参军广平梁琛为中书著作郎。
兴宁元年癸亥,公元三六三年春,仲春,己亥,大赦,改元。
朝廷以交、广辽远,改授温都督并、司、冀三州;温表辞不受。
温又议移洛阳钟虡。述曰:“永嘉不竞,暂都江左,方当荡平区宇,旋轸旧京。若其不尔,宜改迁园陵,不该先事钟虡!”温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