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燕范阳王德帅骑一万、兰台治书侍御史刘当帅骑五千屯石门,豫州刺史李邽帅州兵五千断温粮道。当,佩之子也。德使将军慕容宙帅骑一千为前锋,与晋兵遇。宙曰:“晋人轻剽,怯于陷敌,勇于乘退,宜设饵以钓之。”乃使二百骑应战,分馀骑为三伏。应战者兵未交而走,晋兵追之;宙帅伏以击之,晋兵死者甚众。
秋,七月,温屯武阳,燕故兖州刺史孙元帅其族党起兵应温。温至枋头,暐及太傅评大惧,谋奔和龙。吴王垂曰:“臣请击之;若其不捷,走未晚也。”暐乃以垂代乐安王臧为使持节、南讨多数督,帅征南将军范阳王德等众五万以拒温。垂表司徒左长史申胤、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皆参军。胤,钟之子;孚,放之子也。
十一月,辛亥朔,垂请畋于大陆,因微服出邺,将趋龙城。至邯郸,少子麟,素不为垂所爱,逃还告状,垂摆布多亡叛。太傅评白燕主暐,遣西平公强帅精骑追之,及于范阳。世子令断后,强不敢逼。会日暮,令谓垂曰:“本欲保东都以自全,今事已泄,谋不及设。秦主方招延英杰,不如往归之。”垂曰:“本日之计,舍此安之!”乃散骑灭迹,傍南山复还邺,隐于赵之显原陵。俄有猎者数百骑四周而来,抗之则不能敌,逃之则无路,不知所为。会猎者鹰皆飞扬,众骑散去。垂乃杀白马以祭天,且盟从者。
冬,十月,己巳,大司马温收散卒,屯于山阳。温深耻丧败,乃归咎于袁真,奏免真为庶人;又免冠军将军邓遐官。真以温诬己,不平,表温罪行,朝廷不报。真遂据寿春叛,降燕,且请救;亦遣使如秦。温以毛虎生领淮南太守,守历阳。
燕魏尹范阳王德素与垂善,及车骑处置中郎高泰等,皆坐免官。尚书右丞申绍言于太傅评曰:“今吴王出走,外口籍籍,宜征王僚属之贤者显进之,粗可消谤。”评曰:“谁可者?”绍曰:“高泰其魁首也。”乃以泰为尚书郎。泰,瞻之从子;绍,胤之兄也。
世子令言于垂曰:“太傅忌贤疾能,构事以来,人尤仇恨。今邺城当中,莫知尊处,如婴儿之思母,夷、夏同之。若顺众心,袭其无备,取之如指掌耳。事定以后,革弊简能,大匡朝政,以辅主上,安国存家,功之大者也。本日之便,诚不成失,愿给骑数人,足以办之。”垂曰:“如汝之谋,事成诚为大福,不成悔之何及!不如西奔,能够万全。”子马奴潜谋逃归,杀之而行。至河阳,为津吏所禁,斩之而济。遂自洛阳与段夫人、世子令、介弟宝、农、隆、兄子楷、舅兰建、郎中令高弼俱奔秦,留妃可足浑氏于邺。乙泉戌主吴归追及于闅乡,世子令击之而退。
王猛劝坚留琛,坚不准。
太子太傅封孚问于申胤曰:“温众强士整,乘流直进,今雄师徒逡巡高岸,兵不接刃,未见克殄之理,事将何如?”胤曰:“以温本日阵容,似能有为。然在吾观之,必无胜利。何则?晋室衰弱,温独裁其国,晋之朝臣一定皆与之同心。故温之得志,众所不肯也,必将乖阻以败其事。又,温骄而恃众,怯于应变。大众深切,值可乘之会,反更清闲中流,不出赴利,欲望耐久,坐取全胜;若粮廪愆悬,情见势屈,必不战自败,此天然之数也。”
甲子,燕主暐立皇后可足浑氏,太后从弟尚书令豫章公翼之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