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嗜酒,流连内殿,醒治既少,外人罕得进见。张朱紫宠冠后宫,后宫皆畏之。庚申,帝与后宫宴,妓乐尽侍;时朱紫年近三十,帝戏之曰:“汝以年亦当废矣,吾意更属少者。”朱紫潜怒,向夕,帝醉,寝于清暑殿,朱紫遍饮宦者酒,散遣之,使婢以被蒙帝面,弑之,重赂摆布,云“因魇暴崩”。时太子暗弱,会稽霸道子昏荒,遂不复推问。王国宝夜叩禁门,欲入为遗诏,侍中王爽拒之,曰:“大行晏驾,皇太子未至,敢入者斩!”国宝乃止。爽,恭之弟也。辛酉,太子即天子位,大赦。
十仲春,魏辽西公贺赖卢帅骑二万会东平公议攻邺。赖卢,讷之弟也。
纳故中书令王献之女为太子妃。献之,羲之之子也。
平规收合馀党据高唐,燕主宝遣高阳王隆将兵讨之。东土之民,素怀隆惠,迎候者属路。秋,七月,隆进军临河,规弃高唐走。隆遣建威将军慕容进等济河追之,斩规于济北。平喜奔彭城。
或劝恭因入朝以兵诛国宝,恭以豫州刺史庾楷士马甚盛,党于国宝,惮之,不敢发。王珣谓恭曰:“国宝虽终为祸乱,要之罪逆未彰,今遽先事而安,必大失朝野之望。况拥强兵窃发于京辇,谁谓非逆!国宝若遂不改,恶布天下,然后顺众心以除之,亦无忧不济也。”恭乃止。既而谓珣曰:“比来视君一似胡广”。珣曰:“王陵廷争,陈平慎默,但问岁晏何如耳!”
初,燕主垂先段后生子令、宝,后段后生子朗、鉴,爱诸姬子麟、农、隆、柔、熙。宝初为太子,有美称,已而荒怠,中外绝望。后段后尝言于垂曰:“太子遭承平之世,足为守成之主;今国步艰巨,恐非济世之才。辽西、高阳二王,陛下之贤子,宜择一人,付以大业。赵王麟奸滑强愎,异日必为国度之患,宜早图之。”宝善事垂摆布,摆布多誉之,故垂觉得贤,谓段氏曰:“汝欲使我为晋献公乎?”段氏泣而退,告其妹范阳王妃曰:“太子鄙人,天下所知,吾为社稷言之,主上乃以吾为骊姬,何其苦哉!观太子必丧社稷,范阳王有非常器度,若燕祚未尽,其在王乎!”宝及麟闻而恨之。乙丑,使麟谓段氏曰:“后常谓主上不能守大业,今竟能不?宜早自裁,以全段宗!”段氏怒曰:“汝兄弟不难逼杀其母,况能守先业乎!吾岂爱死,但念国亡不久耳。”遂他杀。宝议以段后谋废適统,无母后之道,不宜成丧,群臣咸觉得然。中书令眭邃扬言于朝曰:“子无废母之义,汉安恩阎后亲废顺帝,犹得配飨太庙,况前后含混之言,真假未可知乎?”乃成丧。
西燕既亡,其所署河东太守柳恭等各拥兵自守。秦主兴遣晋王绪攻之,恭等临河把守,绪不得济。初,永嘉之乱,汾阴薛氏聚其族党,阻河自固,不仕刘、石。及苻氏兴,乃以礼聘薛强,拜镇东将军。强引秦兵自龙门济,遂入蒲阪,恭等皆降。兴以绪为并、冀二州牧,镇蒲阪。
癸亥,有司奏:“会稽霸道子宜进位太傅、扬州牧,假黄钺。”诏表里众事动静咨之。
六月,癸酉,魏王珪遣将军王建等击燕广宁太守刘亢泥,斩之,徙其部落于平城。燕上谷太守开封公详弃郡走。详,珪之曾孙也。
三河王吕光即天王位,国号大凉,大赦,改元龙飞。备置百官,以世子绍为太子,封后辈为公侯者二十人,以中书令王详为尚书左仆射,著作郎段业等五报酬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