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王利鹿孤伐凉,与凉王隆战,大破之,徙二千馀户而归。
秦王兴闻杨桓之贤而征之,利鹿孤不敢留。
沮渠男成之弟富占、将军俱傫帅户五百降于河西王利鹿孤。傫,石子之子也。
十仲春,辛亥,魏主珪遣常山王遵、定陵公和跋帅众五万袭没弈干于高平。
蒙逊遣子奚念为质于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不受,曰:“奚念幼年,可遣挐也。”冬,十月,蒙逊复遣使上疏于利鹿孤曰:“臣前遣奚念具披诚款,而圣旨未昭,复征弟挐。臣窃觉得苟有诚信,则子不为轻;若其不信,则弟不为重。今寇难未夷,不获奉诏,愿陛下亮之。”利鹿孤怒,遣张松侯俱延、兴城侯文支将骑一万袭蒙逊,至万岁临松,执蒙逊从弟鄯善苟子,虏其民六千馀户。蒙逊从叔孔遮入朝于利鹿孤,许以挐为质。利鹿孤乃归其所掠,召俱延等还。文支,利鹿孤之弟也。
凉之群臣请与秦连和,隆不准。安守公超曰:“今资储内竭,高低嗷嗷,虽使张、陈复活,亦无觉得策。陛下当思权变屈伸,何爱尺书、单使为卑辞以退敌!敌去以后,修德政以息民,若卜世未穷,何忧旧业之不复!若天命去矣,亦能够保全宗族。不然,坐守困穷,终将何如!”隆乃从之,玄月,遣使请降于秦。硕德表隆为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隆遣后辈及文武旧臣慕容筑、杨颖等五十馀家入质于长安。硕德军令严整,秋毫不犯,祭先贤,礼名流,西土悦之。
凉王纂嗜酒好猎,太常杨颖谏曰:“陛下应天受命,当以道守之。今疆宇日蹙,崎岖二岭之间,陛下不兢兢夕惕以恢弘先业,而沈湎游畋,不以国度为事,臣窃危之。”纂逊推却之,然犹不悛。番禾太守吕超擅击鲜卑思盘,思盘遣其弟乞珍诉于纂,纂命超及思盘皆入朝。超惧,至姑臧,深自结于殿中监杜尚。纂见超,责之曰:“卿恃兄弟桓桓,乃敢欺吾。要当斩卿,天下乃定!”超顿首谢。纂本以恐愒超,实偶然杀之。因引超、思盘及群臣同宴于内殿。超兄中领军隆数劝纂酒,纂醉,乘步挽车,将超等游禁中。至琨华堂东阁,车不得过,纂亲将窦川、骆腾倚剑于壁,推车过閤。超取剑击纂,纂下车禽超,超刺纂洞胸;川、腾与超格战,超杀之。纂后杨氏命禁兵讨超,杜尚止之,皆舍仗不战。将军魏益多入,取纂首,杨氏曰:“人已死,如土石,无所复知,何忍复残其形骸乎!”益多骂之,遂取纂首以徇,曰:“纂违先帝之命,杀太子而自主,荒淫残暴。番禾太守超顺民气而除之,以安宗庙。凡我士庶,同兹休庆!”
诏以刘裕下邳太守,讨孙恩于郁洲,累战,大破之。恩由是衰弱,复缘海南走,裕亦随而邀击之。
隆安五年辛丑,公元四零一年春,正月,武威王利鹿孤欲称帝,群臣皆劝之。安国将军鎎勿仑曰:“吾国自上世以来,被发左衽,无冠带之饰,逐水草迁徙,无城郭室庐,故能雄视戈壁,对抗中夏。今举大号,诚顺民气。然定都立邑,难以避患,储畜堆栈,启仇敌心。不如处晋民于城郭,劝课农桑以供资储,帅国人以习战射。邻国弱则乘之,强则避之,此悠长之良策也。且浮名无实,徒足为世之质的,将安用之!”利鹿孤曰:“安国之言是也。”乃更称河西王,以广武公傉檀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凉州牧、录尚书事。
刘牢之自山阴引兵邀击恩,未至而恩已过,乃使刘裕自海盐入援。裕兵不满千人,倍道兼行,与恩俱至丹徒。裕众既少,加以涉远颓废,而丹徒守军莫有斗志。恩帅众鼓噪,登蒜山,住民皆荷担而立。裕帅所领奔击,大破之,投崖赴水死者甚众,恩狼狈仅得还船。然恩犹恃其众,寻复整兵径向京师。后将军元显帅兵拒战,频倒霉。会稽霸道子无他策画,唯日祷蒋侯庙。恩来渐近,百姓恟惧。谯王尚之帅精锐驰至,径屯积弩堂。恩楼船高大,溯风不得疾行,数日乃至白石。恩本以诸军分离,欲掩不备;既而知尚之在建康,复闻刘牢之已还,至新洲,不敢进而去,浮海北走郁洲。恩别将攻陷广陵,杀三千人。宁朔将军高雅之击恩于郁洲,为恩所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