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八月,戊寅,帝崩于未央宫。大赦天下。玄月,辛丑,葬安陵。
夏,留文成侯张良薨。
卢绾与数千人居塞下候伺,幸上疾愈,自入谢。闻帝崩,遂亡入匈奴。
六月,发诸侯王、列侯徒隶二万人城长安。
参为相国,出入三年,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壹。”
夏,旱。
上击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疾甚。吕后迎良医。医入见,曰:“疾可治。”上嫚骂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遂不使治疾,赐黄金五十斤,罢之。吕后问曰:“陛下百岁后,萧相国既死,谁令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戆,陈平能够助之。陈平知有馀,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而后亦非乃所知也。”夏,四月,甲辰,帝崩于长乐宫。丁未,发丧,大赦天下。
六年壬子,公元前一八九年冬,十月,以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
春,正月,始作长安城西北方。
初,吕太后命镇静后取别人子养之,而杀其母,觉得太子。既葬,太子即天子位,年幼;太后临朝称制。
太后令永巷囚戚夫人,髡钳,衣赭衣,令舂。遣使召赵王快意。使者三反,赵相周昌谓使者曰:“高帝属臣赵王,赵王幼年,窃闻太后怨戚夫人,欲召赵王并诛之,臣不敢遣王。王且亦病,不能奉诏。”太后怒,先令人召昌。昌至长安,乃令人复召赵王。王来,未到;帝知太后怒,自迎赵王霸上,与入宫,自挟与起居饮食。太后欲杀之,不得间。
秋,七月,都厩灾。
夏,蒲月,丁卯,日有食之,既。
臣光曰:过者,人之所必不免也,惟圣贤为能知而改之。古之圣王,患其有过而不自知也,故设诽谤之木,置敢谏之鼓,岂畏百姓之闻其过哉!是以仲虺美成汤曰:“改过不吝。”傅说戒高宗曰:“无耻过作非。”由是观之,则为人君者,固不以无过为贤,而以改过成美也。今叔孙通谏孝惠,乃云“人主无过举”,是教人君以文过遂非也,岂不缪哉!
夏,蒲月,立闽越君摇为东海王。摇与无诸,皆越王句践以后也,从诸侯灭秦,功多,其民便附,故立之。都东瓯,世号东瓯王。
秋,八月,己丑,平阳懿侯曹参薨。
齐悼惠王肥薨。
陈豨之反也,燕王绾出兵击其东北。当是时,陈豨使王黄求救匈奴;燕王绾亦使其臣张胜于匈奴,言豨等军破。张胜至胡,故燕王藏荼子衍出亡在胡,见张胜曰:“公以是重于燕者,以习胡事也;燕以是久存者,以诸侯数反,兵连不决也。今公为燕,欲急灭豨等;豨等已尽,次亦至燕,公等亦且为虏矣。公何不令燕且缓陈豨,而与胡和!事宽,得长王燕;即有汉急,能够安国。”张胜觉得然,乃私令匈奴助豨等击燕。燕王绾疑张胜与胡反,上书请族张胜。胜还,具道所觉得者;燕王乃诈论别人,脱胜家眷,使得为匈奴间。而阴使范齐之陈豨所,欲令久亡,连兵勿决。汉击黥布,豨常将兵居代;汉击斩豨,其裨将降,言燕王绾使范齐通战略于豨所。帝使使召卢绾,绾称病;上又使辟阳侯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往迎燕王,因验问摆布。绾愈恐,闭匿,谓其幸臣曰:“非刘氏而王,独我与长沙耳。往年春,汉族淮阴,夏,诛彭越,皆吕氏计。令上病,属任吕后;吕后妇人,专欲以事诛异姓王者及大功臣。”乃遂称病不可,其摆布皆亡匿。语颇泄,辟阳侯闻之,归,具报上,上益怒。又得匈奴降者,言张胜亡在匈奴为燕使。因而上曰:“卢绾果反矣!”春,仲春,使樊哙以相国将兵击绾,立皇子建为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