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癸卯,魏主嗣还平城。
司马休之在江陵,颇得江、汉民气。子谯王文思在建康,性凶暴,好通轻侠;太尉裕恶之。三月,有司奏文思擅捶杀国吏,诏诛其党而宥文思。休之上疏赔罪,请解所任;不准。裕执文思送休之,令自训厉,意欲休之杀之;休之但表废文思。并与裕书陈谢。裕由是不悦,以江州刺史孟怀玉兼督豫州六郡以备之。
夏,蒲月,辛酉,魏主嗣还平城。
朱龄石等至白帝发函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从中水取广汉,老弱乘高舰十馀,从内水向黄虎。”因而诸军倍道兼行。谯纵果命谯道福将重兵镇倍城,以备内水。龄石至平模,去成都二百里,纵遣秦州刺史候晖、尚书仆射谯诜帅众万馀屯平模,夹岸筑城以拒之。龄石谓刘钟曰:“明天时盛热,而贼严兵固险,攻之一定可拔,只增疲困。且欲养锐停战以伺其隙,何如?”钟曰:“不然。前扬声言大从向内水。谯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军猝至,出其不料,侯晖之徒已破胆矣。贼阻兵守险者,是其惧不敢战也。因其凶惧。尽锐攻之,其必将克。克平模以后,自可鼓行而进,成都必不能守矣。若缓兵相守,彼将知人真假。涪军忽来,并力拒我。情面既安,良将又集,此求战不获,军食无资,二万馀人悉为蜀子虏矣。”龄石从之。
戊寅,加裕豫州刺史。裕固让太傅、州牧。
夏王勃勃侵魏河东蒲子。
勃勃自谓其祖从母姓为刘,非礼也。古从氏族无常,乃改姓赫连氏,言帝王系天为子,其徽赫与天连也。其非正统者,皆以铁伐为氏,言其刚锐如铁,皆堪伐人也。
魏奚斤等破越勤于跋那山西,徙二万馀家于大宁。
庚戌,魏主嗣如豺山宫。
河南王炽磐击吐谷浑别统掘逵于渴浑川,大破之,虏男女二万三千。冬,十月,掘逵帅其馀众降于炽磐。
太尉裕自江陵东还,骆驿遣辎重兼行而下,前刻至日,每淹留不进。诸葛长民与公卿频日奉候于新亭,辄差其期。乙丑晦,裕轻舟径进,潜入东府。三月,丙寅朔旦,长民闻之,惊趋至门。裕伏壮土丁昷于幔中,引长民却人闲语,凡平生所不尽者皆及之,长民甚悦。丁昷自幔后出,于座拉杀之,舆尸付廷尉。收其弟百姓,百姓素勇猛,搏斗而死。并杀其季弟大司马参军幼民、从弟宁朔将军秀之。庚午,秦王兴遣使至魏修好。
吐京胡与离石胡出以眷叛魏,魏主嗣命元城侯屈督会稽公刘暠、永安侯魏勤以讨之。丁巳,出以眷引夏兵邀击暠,禽之,以献于夏;勤战死。嗣以屈亡二将,欲诛之;既而赦之,使摄并州刺史。屈到州,纵酒废事,嗣积其前后罪过,槛车征还。斩之。
曹龙请降魏,执送张外,斩之。
长民弟辅国大将军百姓说长民曰:“刘氏之亡,亦诸葛氏之惧也,宜因裕未还而图之。”长民踌躇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繁华,繁华必履危急。本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邪!”因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曰:“盘龙狠戾专恣,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繁华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自义熙以来,忝三州、七郡,常惧福过灾生,思避盈居损。繁华之旨,非所敢当。”且使以书呈裕,裕曰:“阿寿故为不负我也。”
裕与龄石暗害进取,曰:“刘敬宣往年出黄虎,无功而退。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料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堕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真假。别有函书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罚所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