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十六(起柔兆执徐,尽著雍敦牂,凡三年)
戊寅,魏以征西大将军、安乐王长乐为太尉,尚书左仆射、宜都王目辰为司徒,南部尚书李詃为司空。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复临朝称制。以冯熙为侍中、太师、中书监。熙自以外戚,固辞内任;乃除都督、洛州刺史,侍中、太师仍旧。
冬,十月,辛酉,以吏部尚书王僧虔为尚书右仆射。
顺天子
玄月,乙酉,魏更定律令。
乙亥,加萧道成尚书左仆射,刘秉中书令。
癸亥,诏袁粲镇石头。粲性冲静,每有朝命,常固辞;逼切不得已,乃就任。至是知萧道成有不臣之志,阴欲图之,立即受命。
秋,七月,祗祖帅数百人自建康奔京口,云京师已溃乱,劝令速入。景素信之,戊子,据京口起兵,士民赴之者以千数。杨、阮闻祗祖叛走,即命纂严。己丑,遣骁骑将军任农夫、领军将军黄回、左军将军兰陵李安民将步军,右军将军张保将水军,以讨之;辛卯,又命南豫州刺史段佛荣为都统。萧道成知黄回有异志,故使安民、佛荣与之同行。回私戒其士卒:“道逢京口兵,勿得战。”道成屯玄武湖,冠军将军萧赜镇东府。
戊子,帝乘露车,与摆布于台冈赌跳。仍往青园尼寺,晚,至新安寺偷狗,就昙度道人煮之。喝酒醉,还仁寿殿寝。杨玉夫常得帝意,至是忽憎之,见辄切齿曰:“明日当杀小子,取肝肺!”是夜,令玉夫伺织女度河,曰:“见当报我;不见,将杀汝!”时帝出入无常,省内诸阁,夜皆不闭,厢下畏相逢值,无敢出者;宿卫并回避,表里莫相禁摄。是夕,王敬则出外。玉夫伺帝熟寝,与杨万年取帝防身刀刎之。敕厢下奏伎陈奉伯袖其首,依常行法,称敕开承明门出,以首与敬则。敬则驰诣领军府,叩门大喊,萧道成虑苍梧王诳之,不敢开门。敬则于墙上投其首,道成洗视,乃戎服乘马而出,敬则、桓康等皆从。入宫,至承明门,诈为行还。敬则恐浑家觇见,以刀环塞窐孔,呼门甚急,门开而入。他夕,苍梧王每开门,门者震慑,不敢俯视,至是弗之疑。道成入殿,殿中惊怖。既而闻苍梧王死,咸称万岁。
升明元年丁巳,公元四七七年春,正月,乙酉朔,魏改元太和。
初,苍梧王在东宫,好缘漆帐竿,去地丈馀;喜怒乖节,主帅不能禁。太宗屡敕陈太妃痛捶之。及即帝位,内畏太后、太妃,外惮诸大臣,未敢纵逸。自加元服,表里稍无以制,数出游行。始出宫,犹整仪卫。俄而弃车骑,帅摆布数人,或出郊野,或入市廛。太妃每乘青犊车,随相检摄。既而轻骑远走一二十里,太妃不复能追;仪卫亦惧祸不敢追随,唯整部伍,别在一处,瞻望罢了。
己丑旦,道成戎服出殿庭槐树下,以太后令召袁粲、褚渊、刘秉入集会。道成谓秉曰:“此使君家事,何故断之?”秉未答。道成须髯尽张,目光如电。秉曰:“尚书众事,能够见付;军旅处罚,一委领军。”道成次让袁粲,粲亦不敢当。王敬则拔白刃,在床侧腾跃曰:“天下事皆应关萧公!敢有开一言者,血染敬则刀!”仍手取白纱帽加道成首,令即位,曰:“本日谁敢复动!事须及热!”道成正色呵之曰:“卿都自不解!”粲欲有言,敬则叱之,乃止。褚渊曰:“非萧公无以了此。”手取事授道成。道成曰:“相与不肯,我安得辞!”乃下议,备法驾诣东城,迎立安成王。因而长刀遮粲、秉等,各失容而去。秉出,于路逢从弟韫,韫开车迎问曰:“本日之事,当归兄邪?”秉曰:“吾等已让领军矣。”韫拊膺曰:“兄肉中讵有血邪!本年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