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与错议出军事,错欲令上自将兵而身居守;又言:“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能够予吴。”错素与吴相袁盎不善,错所居坐,盎辄避;盎所居坐,错亦避;两人何尝同堂语。及错为御史大夫,使吏按盎受吴王财物,抵罪;诏赦觉得庶人。吴、楚反,错谓丞、史曰:“袁盎多受吴王款项,专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请治盎,宜知其战略。”丞、史曰:“事未发,治之有绝;今兵西向,治之何益!且盎不宜有谋。”错犹与未决。人有告盎,盎恐,夜见窦婴,为言吴以是反,愿至前,口对状。婴入言,上乃召盎。盎入见,上方与错调兵食。上问盎:“今吴、楚反,于公意何如?”对曰:“不敷忧也!”上曰:“吴王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豪杰;白头发难、此其计不百全,岂发乎!何故言其无能为也?”对曰:“吴铜盐之利则有之,安得豪杰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杰,亦且辅而为谊,不反矣。吴所诱皆亡赖后辈、逃亡、铸钱奸人,故相诱以乱”错曰:“盎策之善。”上曰:“计安出?”盎对曰:“愿屏摆布。”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厢,甚恨。上卒问盎,对曰:“吴、楚相遗书,言高天子王后辈各有分地,今贼臣晁错擅適诸侯,削夺之地,以故反,欲西共诛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占斩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毋血刃而俱罢。”因而上沉默很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盎曰:“愚计出此,唯上孰计之!”乃拜盎为太常,密装治行。后十馀日,上令丞相青、中尉嘉、廷尉欧劾奏错:“不称主上德信,欲疏群臣、百姓,又欲以城邑予吴,无臣子礼,大逆无道。错当要斩,父母、老婆、同产无少长皆弃市。”制曰:“可。”错殊不知。壬子,上使中尉召错,绐载行市,错衣朝衣斩东市。上乃使袁盎与吴王弟子宗正德侯通使吴。
三王之围临菑也,齐王使路中大夫告于天子。天子复令路中大夫还报,告齐王死守,“汉兵今破吴楚矣。”路中大夫至,三国兵围临菑数重,无从入。三国将与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路中大夫既许,至城下,瞥见齐王曰:“汉已出兵百万,使太尉亚夫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齐必死守无下!”三国将诛路中大夫。齐初围急,阴与三国通谋,约不决;会路中大夫从汉来,其大臣乃复劝王无下三国。会汉将栾布、平阳侯等兵至齐,击破三国兵。得救已,后围齐初与三国有谋,将欲移兵伐齐。齐孝王惧,饮药他杀。
春,正月,乙巳,赦。
袁盎、刘通至吴,吴、楚兵已攻梁壁矣。宗正以亲故,先入见,谕吴王,令拜受诏。吴王闻袁盎来,知其欲说,笑而应曰:“我已为东帝,尚谁拜!”不肯见盎,而留军中,欲劫使将;盎不肯,令人围守,且杀之。盎得间,脱亡归报。
洛阳东宫灾。
吴王之弃军亡也,军遂溃,常常稍降太尉条侯及梁军。吴王渡淮,走丹徒,保东越,兵可万馀人,收聚亡卒。汉令人以利啖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出犒军,令人鐆杀吴王,盛其头,驰传以闻。吴太子驹亡走闽越。吴、楚反,凡三月,皆幻灭,因而诸将乃以太尉谋为是;然梁王由此与太尉有隙。
及削吴会稽、豫章郡书至,吴王遂先起兵,诛汉吏二千石以下;胶西、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亦皆反。楚相张尚、太傅赵夷吾谏王戊,戊杀尚、夷吾。赵相建德、内史王悍谏王遂,遂烧杀建德、悍。齐王悔怨,背信城守。济北王城坏未完,其郎中令劫守,王不得出兵。胶西王、胶东王为渠率,与菑川、济南共攻齐,围临菑。赵王遂出兵住其西界,欲待吴、楚俱进,北使匈奴与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