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未,魏主至梁城。崔慧景攻魏顺阳,顺阳太守清河张烈恪守;甲申,魏主遣振威将军慕容平城将骑五千救之。
永元元年己卯,公元四九九年春,正月,戊寅朔,大赦,改元。
魏主比年在外,冯后私于寺人高菩萨。及帝在悬瓠病笃,后益肆意无所惮,中常侍双蒙等为之亲信。
魏任城王澄以王肃羁旅,位加己上,意颇不平。会齐人降者严叔懋告肃谋逃还江南,澄辄制止肃,表称谋叛;案验无实。咸阳王禧等奏澄擅禁宰辅,免官还第,寻出为雍州刺史。
自魏主有疾,彭城王勰常居中侍医药,日夜不离摆布,饮食必先尝而掉队,蓬首垢面,衣不解带。帝久疾多忿,近侍失指,动欲诛斩。勰承颜伺间,多所匡救。
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显达扰乱,朕不亲行,无以制之。”三月,庚辰,魏主发洛阳,命于烈居守,以右卫将军宋弁兼祠部尚书,摄七兵事以佐之。弁精勤吏治,恩遇亚于李冲。
甲辰,魏大赦。魏主之幸邺也,李彪迎拜于邺南,且赔罪。帝曰:“朕欲用卿,恩李仆射而止。”慰而遣之。会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告:“太子恂被收之日,有手书自理,彪不以闻。”尚书表收彪赴洛阳。帝觉得彪必不然;以牛车散载诣洛阳,会赦,得免。
仲春,辛亥,魏以咸阳王禧为太尉。
魏太保齐郡灵王简卒。
彭城公主为宋王刘昶之妇,寡居。后为其母弟北平公冯夙求婚,帝许之;公主不肯,后强之。公主密与家僮冒雨诣悬瓠,诉于帝,且具道后所为。帝疑而秘之。后闻之,始惧。阴与母常氏使女巫厌祷,曰:“帝疾若不起,一旦得如文明太后辅少主称制者,当赏报不赀。”
秋,八月,戊申,魏用高祖遗诏,三夫人以下皆遣还家。
癸亥,魏以彭城王勰为司徒。
显达之北伐,军入汋均口。广平冯道根说显达曰:“汋均水迅急,易进难退;魏若守隘,则首尾俱急。不如悉弃船于酂城,陆道步进,列营相次,鼓行而前,破之必矣。”显达不从。道根以私属参军,及显达夜走,甲士不知山路,道根每及险要,辄停马唆使之,众赖以全。诏以道根为汋均口戍副。显达素有威名,至是大损。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显达亦自表解聘;皆不准,更以显达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亦弃顺阳走还。
是时,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更直内省,分日帖敕。雍州刺史萧衍闻之,谓从舅录事参军范阳张弘策曰:“一国三公犹不堪,况六贵同朝,必将相图,乱将作矣。避祸图福,无如此州,但诸弟在都,恐罹世患,当更与益州图之耳。”乃密与弘策修武备,它人皆不得预谋。招聚勇猛以万数,多伐材竹,沉之檀溪,积茅如冈阜,皆不之用。中兵参军东平吕僧珍觉其意,亦私具橹数百张。先是,僧珍为羽林监,徐孝嗣欲引置其府,僧珍知孝嗣不能久,固求从衍。是时,衍兄懿罢益州刺史还,仍行郢州事,衍使弘策说懿曰:;今六贵比肩,人自画敕,争权睚眦,理相图灭。主上自东宫素无令誉,媟近摆布,慻轻忍虐,安肯委政诸公,虚坐主诺!嫌忌积久,必大行诛戮。始安欲为赵王伦,形迹已见;然性猜量狭,徒为祸阶。萧坦之忌克陵人,徐孝嗣听人穿鼻,江祏无断,刘暄暗弱;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吾兄弟幸守外藩,宜为身计;及今猜防未生,当悉召诸弟,恐异时拔足无路矣。郢州控带荆、湘,雍州士马精强,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与时进退,此万全之策也。若不早图,悔怨无及。“弘策又自说懿曰:以卿兄弟威武,天下无敌,据郢、雍二州,为百姓请命,废昏立明,易于反掌,此桓、文之业也。勿为竖子所欺,讽刺身后。雍州揣之已熟,愿善图之!懿不从。衍乃迎其弟骠骑外兵参军伟及西中郎外兵参军憺至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