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遥光弟豫州刺史遥昌卒,其部曲皆归遥光。及遥欣丧还,停东府前渚,荆州众力送者甚盛。帝既诛二江,虑遥光不自安,欲迁为司徒,使还第,召入谕旨。遥光恐见杀,乙卯晡时,汇集二州部曲于东府东门,召刘沨、刘晏等谋举兵,以讨刘暄为名。
初,高宗临殂,以降昌事戒帝曰:“作事不成在人后。”故帝数与近习谋诛大臣,皆发于匆促,决意无疑。因而大臣大家莫能自保。
以沈陵为北徐州刺史。
夜,遣数百人破东冶,出囚,于尚方取仗。又召骁骑将军垣历生,历生随信而至。萧坦之宅在东府城东,遥光遣人掩取之,坦之露袒逾墙走向台。道逢游逻主颜端,执之,坦之告以遥光反,不信;自往詷问,知实,乃以马与坦之,相随入台。遥光又掩取尚书左仆射沈文季于其宅,欲觉得都督,会文季已入台。垣历生说遥光帅城内兵夜攻台,辇荻烧城门,曰:“公但乘舆随后,反掌可克!”遥光猜疑不敢出。天稍晓,遥光戎服出听事,命上仗登城行犒赏。历生复劝出军,遥光不肯,冀台中自有变。及日出,台军稍至。台中始闻乱,众情惶惑;向晓,有诏召徐孝嗣,孝嗣入,民气乃安。左将军沈闻变,驰入西掖门。或劝戎服,约曰:“台中方扰攘,见我戎服,或者谓同遥光。”乃朱衣而入。
祏、祀密谓吏部郎谢杋曰:“江夏幼年,脱不堪负荷,岂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要繁华,政是求安国度耳。”遥光又遣所亲丹阳丞南阳刘祏密请安于祏,欲引觉得党,祏不答。顷之,遥光以杋兼知卫尉事,杋惧,即以祏谋告太子右卫率左昌隆,昌隆不敢发。杋又说刘暄曰:“始安一旦南面,则刘沨、刘晏居卿今地,但以卿为反覆人耳。”晏者,遥光城局参军也。暄阳惊,驰告遥光及祏。遥光欲出杋为东阳郡,杋常轻祏,祏尉议除之。遥光乃收杋付廷尉,与孝嗣、祏、暄等连名启“杋扇动表里,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轻议朝宰。”杋遂死狱中。
十仲春,癸未,之前辅国将军杨集始为秦州刺史。
乙丑,以护军将军崔慧景为平南将军,督众军击显达;后军将军胡松、骁骑将军李叔献帅水军据梁山;左卫将军左昌隆督前锋军屯杜姥宅。
帝既诛显达,益自娇纵,渐出游走,又不欲人见之;每出,前驱斥所过人家,唯置空宅。尉司伐鼓蹋围,鼓声所闻,便应驰驱,不暇衣履,犯禁者应手格杀。一月凡二十馀出,出辄不言定所,东西南北,无处不驱。常以三四更中,鼓声四出,火光照天,幡戟横路。士民喧走相随,长幼震惊,啼号塞道,到处禁断,不知所过。四民废业,樵苏路断,休咎失时,乳妇寄产,或舆病弃尸,不得殡葬。巷陌悬幔为高鄣,置伏人戍守,谓之“屏除”,亦谓之“长围”。尝至沈公城,有一妇人临产,不去,因剖腹视其男女。又尝至定林寺,有沙门老病不能去,藏草间;命摆布射之,百箭俱发。帝有体力,牵弓至三斛五斗。又好担幢,白虎幢高七丈五尺,于齿上担之,折齿不倦。便宜担幢校具,伎服饰以金玉,侍卫满侧,逞诸变态,曾无愧色。学乘马于东冶营兵俞灵韵,常著织成裦褶,金薄帽,执七宝槊,急装缚裦,凌冒雨雪,不避坑阱。驰骋渴乏,辄上马,解取腰边蠡器,酌水饮之,复上马驰去。又选恶棍小人善走者为逐马摆布五百人,常以自随。或于市侧过亲幸家,环回宛转,周遍城邑。或出郊射雉,置射雉场二百九十六处,驰驱来往,略不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