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相王深上言:“先朝都平城,以北边为重,盛简亲贤,拥麾作镇,配以高门后辈,以死防遏,非唯不废官吏,乃更独得复除,当时人物,忻慕为之。太和中,仆射李冲用事,凉州土人悉免苍头;帝乡旧门,仍防边戍,自非获咎当世,莫肯与之为伍。本镇差遣,但为虞候、白直,平生推迁,不过军主;然其本家留京师者得上品通官,在镇者即为清途所隔,或多逃逸。乃峻边兵之格,镇人不听浮游在外,因而少年不得从师,父老不得游宦,独为匪人,言之流涕!自定鼎伊、洛,边任益轻,唯底滞凡才,乃出为镇将,转相模习,专事剥削。或诸方奸吏,犯法配边,为之指踪,政以贿立,边人无不切齿。及阿那瑰背恩纵掠,发奔命追之,十五万众度戈壁,不日而还。边人见此援师,遂自意轻中国。尚书令臣崇求改镇为州,抑亦先觉,朝廷未许。而高阙戍主御下失和,拔陵杀之,遂相帅为乱,攻城掠地,所过夷灭,王师屡北,贼党日盛。此段之举,希冀销平;而崔暹只轮不返,臣崇与臣逡巡复路,相与还次云中,将士之情莫不崩溃。本日所虑,非止西北,将恐诸镇寻亦如此,天下之事,何易可量!”书奏,不省。
丁酉,魏大赦。
魏汾州诸胡反;以章武王融为多数督,将兵讨之。
魏广阳王深上言:“今六镇尽叛,高车二部亦与之同,以此疲兵击之,必无胜理。不若选练精兵守恒州诸要,更加后图。”遂与李崇引兵还平城。崇谓诸将曰:“云中者,白道之冲,贼之咽喉,若此地不全,则并、肆危矣。当留一人镇之,谁可者?”众举费穆,崇乃请穆为朔州刺史。
高祖武天子六
贺拔度拔父子及武川宇文肱纠合乡里豪杰,共袭卫可孤,杀之;度拔寻与铁勒战死。肱,逸豆归之玄孙也。
六月,以豫州刺史裴邃督征讨诸军事,以伐魏。
壬申,加崇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北讨多数督,命抚军将军崔暹、镇军将军广阳王深皆受崇节度。深,嘉之子也。
玄月,戊申,成景俊拔魏睢陵。戊午,北兖州刺史赵景悦围荆山。裴邃帅骑三千袭寿阳,壬戌夜,斩关而入,克其外郭。魏扬州刺史长孙稚御之,一日九战,后军蔡秀成失道不至,邃引兵还。别将击魏淮阳,魏使行台郦道元、都督河间王琛救寿阳,安乐王鉴救淮阳。鉴,诠之子也。
初,南秦州豪右杨松柏兄弟,数为寇盗,刺史博陵崔游诱之使降,引为主簿,接以辞色,使说下群氐,既而因宴会尽收斩之,由是所部莫不猜惧。游闻李彦死,自知不安,欲逃去,未果;城民张长命、韩祖香、孙掩等攻游,杀之,以城应大提。大提遗其党卜胡袭高平,克之,杀镇将赫连略、行台高元荣。大提寻卒,子念生自称天子,置百官,改元天建。
是岁,侍中、太子詹事周舍坐事免,散骑常侍钱唐朱异代掌奥妙,军旅谋议,方镇改易,朝仪诏敕,皆典之。异好文义,多艺能,精力敏赡,上以是任之。
魏员外散骑侍郎李苗上书曰:“凡食少兵精,利于速战;粮多卒众,事件耐久。今陇贼放肆,非有素蓄,虽据两城,本无德义。其势在于疾攻,日有降纳,迟则情面离沮,坐待崩溃。夫飚至风举,逆者求万一之功;高壁深垒,王师有全制之策。但天下久泰,人不晓兵,奔利不相待,避祸不相顾,将没法律,士非教习,不思悠长之计,各有轻敌之心。如令陇东不守,沠军败散,则两秦遂强,三辅危弱,国之右臂于斯废矣。宜勒大将坚壁勿战,别命偏裨帅精兵数千出麦积崖以袭厥后,则沠、岐之下,群妖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