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丞相欢还邺,送尔朱度律、天光于洛阳,斩之。
欢入洛阳,斛斯椿谓贺拔胜曰:“今天下事,在吾与君耳,若不先制人,将为人所制。高欢初至,图之不难。”胜曰:“彼有功于时,害之不祥。比数夜与欢同宿,具序往昔之怀,兼荷兄恩意甚多,何必惮之!”椿乃止。
魏葬灵太后胡氏。
丞相欢征贺拔岳为冀州刺史,岳畏欢,欲单马入朝。行台右丞薛孝通说岳曰:“高王以数千鲜卑破尔朱百万之众,诚亦难敌。然诸将或素居其上,或与之等夷,虽屈首从之,势非获已。今或在京师,或据州镇,高王除之则失人望,留之则为腹心之疾。且吐万人虽复败走,犹在并州,高王方内抚群雄,外抗勍敌,安能去其巢穴,与公争关中之地乎!今关中豪俊皆属心于公,愿效其智力。公以华山为城,黄河为堑,进能够兼山东,退能够封函谷,何如欲束手受制于人乎!”言未卒,岳执孝通手曰:“君言是也。”乃逊辞为启而不就征。
欢以汝南王悦,高祖之子,召欲立之,闻其狂暴无常,乃止。
魏夏州迁民郭迁据青州反,刺史元嶷弃城走。诏行台侯景等讨之,拔其城,迁来奔。魏东南道大行台樊子鹄围元树于谯城,分兵攻取蒙县等五城,以绝援兵之路。树请帅众南归,以地还魏,子鹄等许之,与之誓约。树众半出,子鹄击之,擒树及谯州刺史白文开以归。羊侃行至官竹,闻树败而还。玄月,树至洛阳,久之,复欲南奔,魏人杀之。
戊子,孝武帝即位于东郭以外,用代都旧制,以黑毡蒙七人,欢居其一,帝于毡上西向拜天毕,入御太极殿,群臣朝贺,升阊阖门大赦,改元太昌。以高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庚寅,加高澄侍中、开府仪同三司。
乙巳,以司空袁昂领尚书令。
时诸王多窜匿,尚书左仆射平阳王修,怀之子也,匿于农家。欢欲立之,使斛斯椿求之。椿见修所亲员外散骑侍郎太原王思政,问王地点,思政曰:“须知问意。”椿曰:“欲立为天子。”思政乃言之。椿从思政见修,修色变,谓思政曰:“得无卖我邪?”曰:“不也。”曰:“敢保之乎?”曰:“变态百端,何可保也?”椿驰报欢。欢遣四百骑迎修入毡帐,陈诚,泣下沾襟,修让以寡德,欢再拜,修亦拜。欢出备服御,进汤沐,达夜严警。昧爽,文武执鞭以朝,使斛斯椿劝说进表。椿入帷门,磬折延首而不敢前,修令思政取表视之,曰:“便不得不称朕矣。”乃为安宁王作诏策而禅位焉。
魏大赦,改元永兴;以与太宗同号,复改永熙。
之前御史中尉樊子鹄兼尚书左仆射,为东南道大行台,与徐州刺史杜德追尔朱仲远,仲远已出境,遂攻元树于谯。
魏主纳丞相欢女为后,命太常卿李元忠纳币于晋阳。欢与之宴,论及旧事,元忠曰:“昔日建义,轰轰大乐,比来寂寂无人问。”欢抚掌笑曰:“此人逼我起兵。”元忠戏曰:“若不与侍中,当更求建义处。”欢曰:“建义不虑无,止畏如此老翁不成遇耳。”元忠曰:“止为此翁难遇,以是不去。”因捋欢须大笑。欢悉其雅意,深重之。
上闻魏室已定,十仲春,庚辰,复以太尉元法僧为郢州刺史。
冬,十一月,丁酉,日南至,魏主祀圜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