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农张乐皋等聘于东魏。
魏宇文深劝丞相泰取恒农。八月,丁丑,泰帅李弼等十二将伐东魏,以北雍州刺史于谨为前锋,攻盘豆,拔之。戊子,至恒农。庚寅,拔之,擒东魏陕州刺史李徽伯,俘其兵士八千。
侯景言于欢曰:“黑獭新胜而骄,必不为备,愿得精骑二万,径往取之。”欢以告娄妃,妃曰:“设如其言,景岂有还理!得黑獭而失景,何利之有!”欢乃止。
欢将出兵拒魏,杜弼请先除内贼。欢问内贼为谁,弼曰:“诸勋贵打劫百姓者是也。”欢不该,使军士皆张弓注矢,举刀,按槊,夹道列举,命弼冒出其间,弼战慄流汗。欢乃徐谕之曰:“矢虽注不射,刀虽举不击,槊虽按不刺,尔犹亡魄失胆。诸勋人身犯锋镝,百死平生,虽或贪鄙,所取者大,岂可同之凡人也!”弼乃顿首谢不及。
魏加丞相泰柱国大将军,李弼等十二将皆进爵增邑有差。
东魏济州刺史高季式有部曲千馀人,马八百匹,铠仗皆备。濮阳民杜灵椿等为盗,聚众近万人,攻城剽野。季式遣骑三百,一战擒之,又击阳平贼路文徒等,悉平之,因而远近清除。或谓季式曰:“濮阳、阳平乃畿内之郡,不奉诏命,又不侵境,何急而使私军远战!万一得胜,岂不开罪乎!”季式曰:“君何言之不忠也!我与国度同安共危,岂有见贼而不讨乎!且贼知台军猝不能来,又不疑外州有兵击之,乘其无备,破之必矣。以此开罪,吾亦无恨!”
己酉,魏行台宫景寿等向洛阳,东魏洛州多数督韩贤击走之。州民韩木兰反叛,贤击破之。一贼匿尸间,贤自按检收铠仗,贼歨起斫之,断胫而卒。魏复遣行台冯翊王季海与独孤信将步骑二万趣洛阳,洛州刺史李显趣三荆,贺拔胜、李弼围蒲坂。
时鲜卑共轻华人,唯惮高敖曹。喝彩吁将士,常鲜卑语,敖曹在列,则为之华言。敖曹返自上洛,欢复觉得军司、多数督,统七十六都督。以司空侯景为西道大行台,与敖曹及行台任祥、御史中尉刘贵、豫州刺史尧雄、冀州刺史万俟洛同治兵于虎牢。敖曹与北豫州刺史郑严祖握槊,贵召严祖,敖曹不时遣,枷其使者。使者曰:“枷则易,脱则难。”敖曹以刀就枷刎之,曰:“又何难!”贵不敢校。明日,贵与敖曹坐,外白治河夫子多灭顶,贵曰:“一钱汉,随之死!”敖曹怒,拔刀斫贵;贵走出还营,敖曹鸣鼓会兵,欲攻之。侯景、万俟洛共解谕,久之乃止。敖曹尝诣相府,门者不纳,敖曹引弓射之,欢知而不责。
魏槐里获神玺,大赦。
东魏秦州刺史薛崇礼守蒲坂,别驾薛善,崇礼之族弟也,言于崇礼曰:“高欢有逐君之罪,善与兄忝衣冠绪馀,世荷国恩,今雄师已临,而犹为高氏恪守。一旦城陷,函首送长安,署为逆贼,死有馀愧。及今归款,犹为愈也。”崇礼踌躇不决。善与族人斩关纳魏师,崇礼出走,追获之。丞相泰进军蒲坂,略定汾、绛,凡薛氏预开城之谋者,皆赐五等爵。善曰:“背逆归顺,臣子常节,岂容阖门大小俱叨封邑!”与其弟慎固辞不受。
十仲春,魏行台杨白驹与东魏阳州刺史段粲战于蓼坞,魏师败绩。
时河北诸城多附东魏,左丞杨檦自言父猛尝为邵郡白水令,知其豪杰,请往说之,以取邵郡;泰许之。檦乃与土豪王覆怜等举兵,收邵郡守程保及县令四人,斩之,表覆怜为郡守,遣谍说谕东魏城堡,旬月之间,归附甚众。东魏以东雍州刺史司马恭镇正平,司空处置中郎闻喜裴邃欲攻之,恭弃城走,泰以杨檦行正平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