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獠洞斩李贲,传首建康。贲兄天宝遁入九真,收馀兵二万围爱州,交州司马陈霸先帅众讨平之。诏以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高祖武天子十七
仲春,东魏杀其南兖州刺史石长宣,讨侯景之党也;其馀为景所主谋者,皆赦之。
朝廷闻景败,未得鞠问;或云:“景与将士尽没。”高低咸觉得忧。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诣东宫,太子曰:“淮北始更有信,侯景定得身免,不如所传。”敬容对曰:“得景遂死,深为朝廷之福。”太子失容,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当乱国。”太子于玄圃自讲《老》、《庄》,敬容谓学士吴孜曰:“昔西晋祖尚玄虚,使中原沦于胡、羯。今东宫复尔,江南亦将为戎乎!”
秋,七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上既不消景言,与东魏和亲,是后景表疏稍稍悖慢;又闻徐陵等使魏,反谋益甚。元贞知景有异志,累启还朝。景谓曰:“河北事虽不果,江南何虑失之,何不小忍!”贞惧,逃归建康,具以事闻;上以贞为始兴内史,亦不问景。
太清二年戊辰,公元五四八年春,正月,己亥,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攻侯景,景诳其众曰:“汝辈家眷已为高澄所杀。”众信之。绍宗遥呼曰:“汝辈家眷并完,若归,官勋如旧。”被发向北斗为誓。景士卒不乐南渡,其将暴显等各帅所部降于绍宗。景众大溃,争赴涡水,水为之不流。景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济淮,稍收散卒,得步骑八百人,南太小城,人登陴诟之曰:“跛奴!欲何为邪!”景怒,破城,杀诟者而去。日夜兼行,追军不敢逼。使谓绍宗曰:“景若就擒,公复何用!”绍宗乃纵之。
司农卿傅岐,梗直士也,尝谓异曰:“卿任参国钧,荣宠如此。比日所闻,鄙秽狼籍,若使圣主发悟,欲免得乎!”异曰:“外间谤黩,知之久矣。心苟无愧,何恤人言!”岐谓人曰:“朱彦和将死矣。恃谄以求容,肆辩以拒谏,闻难而不惧,知恶而不改,天夺其鉴,其能久乎!”
侯景既败,不知所适,时鄱阳王范除南豫州刺史,未至。马头戍主刘神茂,素为监州事韦黯所不容,闻景至,故往候之,景问曰:“寿阳去此不远,城池险固,欲往投之,韦黯其纳我乎?”神茂曰:“黯虽据城,是监州耳。王若驰至近郊,彼必出迎,因此执之,能够集事。得城以后,徐以启闻,朝廷喜王南归,必不责也。”景执其手曰:“天教也!”神茂请帅步骑百人先为乡导。壬子,景夜至寿阳城下;韦黯觉得贼也,授甲登陴。景遣其徒告曰:“河南王败北来投此镇,愿速开门。”黯曰:“既不奉敕,不敢闻命。”景谓神茂曰:“事不谐矣。”神茂曰:“黯懦而寡智,可说下也。”乃遣寿阳徐思玉入见黯曰:“河南王为朝廷所重,君所知也。今得胜来投,何得不受?”黯曰:“吾之受命,唯知守城;河南自败,何预吾事!”思玉曰:“国度付君以阃外之略,今君不肯开城,若魏追兵来至,河南为魏所杀,君岂能独存!纵使或存,何颜以见朝廷?”黯然之。思玉出报,景大悦曰:“活我者,卿也!”癸丑,黯开门纳景,景遣其将分守四门,诘问黯,将斩之;既而抚手大笑,置酒极欢。黯,睿之子也。
夏,四月,甲子,东魏吏部令史张永和等伪假人官,事觉,纠检、首者六万馀人。
景乃诈为邺中书,求以贞阳侯易景;大将许之。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穷归义,弃之不祥;且百战之馀,宁肯束手受絷!”谢举、朱异曰:“景奔败之将,一使之力耳。”上从之,答信曰:“贞阳旦至,侯景夕返。”景谓摆布曰:“我固知吴老公薄心肠!”王伟说景曰:“今坐听亦死,举大事亦死,唯王图之!”因而始为反计,属城住民,悉募集为军士,辄停责市估及田租,百姓后代,悉以配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