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七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六月,东魏大将军澄巡北边。
乙卯,东魏大将军澄朝于邺。以羽士多伪滥,始罢南郊道坛。八月,庚寅,澄还晋阳,遣尚书辛术帅诸将略江、淮之北,凡获二十三州。
司农卿傅岐,梗直士也,尝谓异曰:“卿任参国钧,荣宠如此。比日所闻,鄙秽狼籍,若使圣主发悟,欲免得乎!”异曰:“外间谤黩,知之久矣。心苟无愧,何恤人言!”岐谓人曰:“朱彦和将死矣。恃谄以求容,肆辩以拒谏,闻难而不惧,知恶而不改,天夺其鉴,其能久乎!”
僧辩还,过寿阳,侯景窃访知之,摄问,具服。乃写答渊明之书,陈启于上曰:“高氏心胸鸩毒,怨盈北土,人愿天从,欢身殒越。子澄嗣恶,计灭待时,以是昧此一胜者,盖大荡澄心以盈凶毒耳。澄苟行合天心,腹心无疾,又何吃紧奉璧乞降?岂不以秦兵扼其喉,胡骑迫其背,故甘辞厚币,取安大国。臣闻‘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何惜高澄一竖,以弃亿兆之心!窃以北魏安强,莫过天监之始,钟离之役,匹马不归。当其强也,陛下尚伐而取之;及其弱也,反虑而和之。舍已成之功,纵病笃之虏,使其假命强梁,以遗后代,非直愚臣扼腕,实亦志士痛心。昔伍相奔吴,楚邦卒灭;陈平去项,刘氏用兴。臣虽才劣前人,心同旧事。诚知高澄忌贾在翟,恶会居秦,求盟请和,冀除其患。若臣死无益,万殒无辞。唯恐千载,有秽良史。”景又致书于朱异,饷金三百两;异纳金而不通其启。
己未,东魏大将军澄朝于邺。
鄱阳王范密启景谋反。时上以边事专委朱异,动静皆关之,异觉得必无此理。上报范曰:“景孤危寄命,比方婴儿仰人乳哺,以此局势,安能反乎!”范重陈之曰:“不早剪扑,祸及生民。”上曰:“朝廷自有处罚,不须汝深忧也。”范复请自以合肥之众讨之,上不准。朱异谓范使曰:“鄱阳王遂不准朝廷有一客!”自是范启,异不复为通。
太清二年戊辰,公元五四八年春,正月,己亥,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攻侯景,景诳其众曰:“汝辈家眷已为高澄所杀。”众信之。绍宗遥呼曰:“汝辈家眷并完,若归,官勋如旧。”被发向北斗为誓。景士卒不乐南渡,其将暴显等各帅所部降于绍宗。景众大溃,争赴涡水,水为之不流。景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济淮,稍收散卒,得步骑八百人,南太小城,人登陴诟之曰:“跛奴!欲何为邪!”景怒,破城,杀诟者而去。日夜兼行,追军不敢逼。使谓绍宗曰:“景若就擒,公复何用!”绍宗乃纵之。
景乃诈为邺中书,求以贞阳侯易景;大将许之。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穷归义,弃之不祥;且百战之馀,宁肯束手受絷!”谢举、朱异曰:“景奔败之将,一使之力耳。”上从之,答信曰:“贞阳旦至,侯景夕返。”景谓摆布曰:“我固知吴老公薄心肠!”王伟说景曰:“今坐听亦死,举大事亦死,唯王图之!”因而始为反计,属城住民,悉募集为军士,辄停责市估及田租,百姓后代,悉以配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