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契丹辱纥主曲据帅众内附。以其地置玄州,以曲据为刺史,隶营州都督府。
辛未,遣左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出金山道击薛延陀馀寇。
三月,丙辰,置丰州都督府,使燕然都护李素立兼都督。
己亥,以黄门侍郎褚遂良为中书令。
癸未,新罗相金春秋及其子文王入见。春秋,真德之弟也。上以春秋为特进,文王为左武卫将军。春秋请改章从射中国,内出冬服赐之。
十仲春,庚午,太子为文德皇后作大慈恩寺成。
上苦利增剧,太子日夜不离侧,或累日不食,发有变白者。上泣曰:“汝能孝爱如此,吾死何恨!”丁卯,疾笃,召长孙无忌入含风殿。上卧,引手扪无忌颐,无忌哭,悲不自胜;上竟不得有所言,因令无忌出。己巳,复召无忌及褚遂良入卧内,谓之曰:“朕今悉今后事付公辈。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教诲之!”谓太子曰:“无忌、遂良在,汝勿忧天下!”又谓遂良曰:“无忌尽忠于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谗人间之。”仍令遂良草遗诏。有顷,上崩。
先是,太宗二名,令天下不连言者勿避;至是,始改官名犯先帝讳者。
癸未,薛万彻等伐高丽还。万彻在军中,负气陵物,裴行方奏其怨望,坐除名,流象州。
八月,癸酉,夜,地动,晋州尤甚,压杀五千馀人。
甲戌,以回纥吐迷度子翊左郎将婆闰为左骁卫大将军、大俟利发、瀚海都督。
初,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武安李君羡直玄武门,时太白屡昼见,太史占云:“女主昌。”官方又传《秘记》云:“唐三世以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恶之。会与诸武臣宴宫中,行酒令,使各言奶名。君羡自言名五娘,上惊诧,因笑曰:“何物女子,乃尔勇健!”又以君羡官称封邑皆有“武”字,深恶之,后出为华州刺史。有布衣员道信,自言能绝粒,晓佛法,君羡深敬信之,数相从,屏人语。御史奏君羡与妖人交通,谋不轨。壬辰,君羡坐诛,籍没其家。
玄月,庚辰,昆丘道行军大总管阿史那社尔击处月、外密,破之,馀众悉降。
阿史那社尔前后破其大城五,遣左卫郎将权祗甫诣诸城,开示祸福,皆相帅请降,凡得七百馀城,虏男女数万口。社尔乃召其父老,宣国威灵,谕以讨伐之意,立其王之弟叶护为主,龟兹人大喜。西域震骇,西突厥、于阗、安国争馈驼马军粮,社尔勒石纪功而还。
庚寅,葬文天子于昭陵,庙号太宗。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请杀身殉葬,上遣人谕以先旨不准。蛮夷君长为先帝所擒服者颉利等十四人,皆琢石为其像,刻名列于北司马门内。
玄月,乙卯,以李勣为左仆射。
癸酉,特进宋公萧瑀卒,太常议谥曰“德”,尚书议谥曰“肃”。上曰:“谥者,行之迹,当得实在,可谥曰贞褊公。”子锐嗣,尚上女襄城公主。上欲为之营第,公主固辞,曰:“妇事舅姑,当朝夕侍侧,若居别第,所阙多矣。”上乃命即瑀第而营之。
太子拥无忌颈,号恸将绝。无忌揽涕,请处罚众事以安表里。太子哀号不已,无忌曰:“主上以宗庙社稷付殿下,岂得效匹夫唯抽泣乎!”乃秘不发丧。庚午,无忌等请太子先还,飞骑、劲兵及旧将皆从。辛未,太子入都城;大行御马舆,侍卫如常日,继太子而至,顿于两仪殿。以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为侍中,少詹事张行成兼侍中,以检校刑部尚书、右庶子、兼吏部侍郎高季辅兼中书令。壬申,发丧太极殿,宣遗诏,太子即位。军国大事,不成停阙;平常细务,委之有司。诸王为都督、刺史者,并听奔丧,濮王泰不在来限。罢辽东之役及诸土木之功。四夷之人入仕于朝及来朝贡者数百人,闻丧皆恸哭,剃头、剺面、割耳,流血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