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壬午,车驾发京师,丁酉,至合璧宫。
蒲月,壬午,柳州蛮酋吴君解反;遣冀州长史刘伯英、右武卫将军冯士翙发岭南兵讨之。
癸丑,诏以四年正月有事于泰山,仍以来年仲春幸东都。
风海道总管苏海政受诏讨龟兹,敕兴昔亡、继往绝二可汗出兵与之俱。至兴昔亡之境,继往绝素与兴昔亡有怨,密谓海政曰:“弥射谋反,请诛之。”时海政兵才数千,集军吏谋曰:“弥射若反,我辈无噍类,不如先事诛之。”乃矫称敕,令大总管赍帛数万段赐可汗及诸酋长,兴昔亡帅其徒受赐,海政悉收斩之。其鼠尼施、拔塞干两部亡走,海政与继往绝催讨,平之。军还,至疏勒南,弓月部复引吐蕃之众来,欲与唐兵战;海政以师老不敢战,以军资赂吐蕃,约和而还。由是诸部落皆以兴昔亡为冤,各有离心。继往绝寻卒,十姓无主,有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收其馀众附于吐蕃。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天子中之上
龙朔二年壬戌,公元六六二年八月,壬寅,以许敬宗为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知西台事。
刘仁愿至京帅,上问之曰:“卿在海东,前后奏事,皆合机宜,复有文理。卿本武人,何能如是?”仁愿曰:“此皆刘仁轨所为,非臣所及也。”上悦,加仁轨六阶,正除带方州刺史,为筑第长安,厚赐其老婆,遣使赍玺书劳勉之。上官仪曰:“仁轨遭黜削而能尽忠,仁愿秉节制而能推贤,皆可谓君子矣。”
夏,四月,壬子,卫州刺史道孝王元庆薨。
右相河间郡公李义府典选,恃中宫之势,专以卖官为事,铨综无次,怨讟盈路,上颇闻之,安闲谓义府曰:“卿子及婿颇不谨,多为不法。我尚为卿掩覆,卿宜戒之!”义府勃然变色,颈、颊俱张,曰:“谁告陛下?”上曰:“但我言如是,何必就我索其所从得邪!”义府殊不引咎,徐行而去。上由是不悦。
上命熊津都尉扶馀隆与新罗国法敏释去旧怨;八月,壬子,联盟于熊津城。刘仁轨以新罗、百济、耽罗、倭国使者浮海西还,会祠泰山,高丽亦遣太子福男来侍祠。
秋,七月,己丑,兖州都督邓康王元裕薨。
初,百济西部人黑齿常之,长七尺馀,勇猛有策画,仕百济为达率兼郡将,犹中国刺史也。苏定方克百济,常之帅所部随众降。定方絷其王及太子,纵兵劫夺,壮者多死。常之惧,与摆布十馀人遁归本部,汇集亡散,保任存山,结栅以自固,旬月间归附者三万馀人。定方遣兵攻之,常之拒战,唐兵倒霉;常之复取二百馀城,定方不能克而还。常之与别部将沙吒相如各据险以应福信,百济既败,皆帅其众降。刘仁轨使常之、相如自将其众,取任存城,仍以粮仗助之。孙仁帅曰:“此属兽心,何可托也!”仁轨曰:“吾观二人皆忠勇有谋,敦信重义;但向者所托,未得其人,今恰是其感激立效之时,不消疑也。”遂给其粮仗,分兵随之,攻拔任存城,迟受信弃老婆,奔高丽。
疏勒弓月引吐蕃侵于阗。敕西州都督崔知辩、左武卫将军曹继叔将兵救之。
诏刘仁轨将兵镇百济,召孙仁帅、刘仁愿还。百济兵火之馀,比屋凋残,僵尸满野。仁轨始命瘗骸骨,籍户口,理村聚,署官长,通道涂,立桥梁,补堤堰,复陂塘,课耕桑,赈窘蹙,养孤老,立唐社稷,颁正朔及庙讳;百济大悦,阖境各安其业。然后修屯田,储糗粮,训士卒,以图高丽。
初,李靖破突厥,迁三百帐于云中城,阿史德氏为其长。至是,部落渐众,阿史德氏诣阙,请如胡法立亲王为可汗以统之。上召见,谓曰:“今之可汗,古之单于也。”故更加单于都护府,而使殷王遥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