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禄东赞屯青海,遣使者论仲琮入见,表陈吐谷浑之罪,且请和亲。上不准,遣左卫郎将刘文祥使于吐蕃,降玺书责让之。
蒲月,戊申朔,遂州刺史许悼王孝薨。
上语及隋炀帝,谓侍臣曰:“炀帝拒谏而亡,朕常觉得戒,谦虚求谏;而竟无谏者,何也?”李勣对曰:“陛下所为尽善,群臣无得而谏。”
初,李靖破突厥,迁三百帐于云中城,阿史德氏为其长。至是,部落渐众,阿史德氏诣阙,请如胡法立亲王为可汗以统之。上召见,谓曰:“今之可汗,古之单于也。”故更加单于都护府,而使殷王遥领之。
仲春,徙燕然都护府于回纥,改名瀚海都护;徙故瀚海都护于云中古城,改名云中都护。以碛为境,碛北州府皆隶瀚海,碛南隶云中。
初,刘仁愿、刘仁轨既克真岘城,诏孙仁师将兵浮海助之。百济王丰南引倭人以拒唐兵。仁师与仁愿、仁轨合兵,势大振。诸将以加林城水陆之冲,欲先攻之,仁轨曰:“加林险固,急攻则伤士卒,缓之则旷日耐久。周留城,虏之巢穴,群凶所聚,除恶务本,宜先攻之,若克周留,诸城自下。”因而仁师、仁愿与新罗国法敏将陆军以进,仁轨与别将杜爽、抚馀隆将水军及粮船自熊津入白江,以会陆军,同趣周留城。遇倭兵于白江口,四战皆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炎灼天,海水皆赤。百济王丰脱身奔高丽,王子忠胜、忠志等帅众降,百济尽平,唯别帅迟受信据任存城,不下。
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拱手罢了,中外谓之二圣。
秋,七月,己丑,兖州都督邓康王元裕薨。
麟德二年乙丑,公元六六五年春,正月,丁卯,吐蕃遣使入见,请复与吐谷浑和亲,仍求赤水地畜牧,上不准。
乙酉,以李义府为右相,仍知选事。
或作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宝穴大贼李义府露布,膀之通衢。义府多取人奴婢,及败,各散归其家,故其露布云:“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乙未,置鸡林多数督府于新罗国,以金法敏为之。
初,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上排群议而立之;及得志,专作威福,上欲有所为,动为后所制,上不堪其忿。有羽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尝为厌胜之术,宦者王伏胜发之。上大怒,密召西召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议之。仪因言:“皇后专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上意亦觉得然,即命仪草诏。
丁亥,以司列太常伯刘祥道兼右相,大司宪窦德玄为司元太常伯、检校左相。冬,十月,庚辰,检校熊津都督刘仁轨上言:“臣伏睹所存戍兵,疲羸者多,勇健者少,衣服贫敝,唯思西归,偶然展效。臣问以往在海西,见百姓大家应募,争欲参军,或请自办衣粮,谓之”义征“何为本日士卒如此?‘咸言:’本日官府与曩时分歧,民气亦殊。曩时东西征役,身没王事,并蒙敕使吊丧,追赠官爵,或以死者官爵回授之弟,凡渡辽海者,皆赐勋一转。自显庆五年以来,征人屡经渡海,官不记录,其死者亦无人谁何。州县每发百姓为兵,其壮而富者,行钱参逐,皆亡匿得免;贫者身虽老弱,被发即行。顷者破百济及平壤苦战,当是时,将帅号令,许以勋赏,无所不至;及达西岸,惟闻桎梏推禁,夺赐破勋,州县追呼,无以自存,公私因弊,不成悉言。以是昨发海西之日,已有流亡自残者,非独至外洋而然也。又,本因征役勋级觉得荣宠;而近年出征,皆使勋官挽引,劳苦与白丁无殊,百姓不肯参军,率皆由此。‘臣又问:’曩日士卒留镇五年,尚得支济,今尔等始经一年,何为如此单露?‘咸言:’初发财日,惟令备一年资装;今已二年,未有还期。臣检校军士所留衣,今冬仅可充事,来秋以往,全无准拟。陛下留兵外洋,欲殄灭高丽。百济、高丽,旧相党援,倭人虽远,亦共为影响,若无镇兵,还成一国。今既资戍守,又置屯田,所借士卒同心同德,而众有此议,何望胜利!自非有所更张,厚加慰劳,明赏重罚以起士心,若止如本日已前措置,恐师众疲老,立效无日。顺耳之事,或无报酬陛下尽言,故臣表露肝胆,昧死奏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