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元年癸未,公元六八三年春,正月,甲午朔,上行幸奉天宫。
西突厥阿史那车簿帅十姓反。
永淳元年壬午,公元六八二年春,仲春,作万泉宫于蓝田。
秋,七月,戊午,广州都督路元睿为昆仑所杀。元睿暗懦,僚属恣横,有商舶至,僚属侵渔不已。商胡诉于元睿,元睿索枷,欲系治之。群胡怒,有昆仑袖剑直登听事,杀元睿及摆布十馀人而去,无敢近者,登舟入海,追之不及。
太后与刘仁轨书曰:“昔汉以关中之事委萧何,今托公亦犹是矣。”仁轨上疏,辞以朽迈不堪居守,因陈吕后祸败之事以申规戒。太后使秘书监武承嗣赍玺书慰谕之曰:“今以天子谅闇不言,眇身且代亲政;远劳规劝,复辞衰疾。又云‘吕氏见嗤于后代,禄、产贻祸于汉朝’,引喻良深,愧慰交集。公忠贞之操,终始不渝,劲直之风,古今罕比。初闻此语,能不罔然;静而思之,是为龟镜。况公先朝旧德,遐迩具瞻,愿以匡救为怀,无以暮年致请。”
甲辰,徙相王轮为豫王,改名旦。
辛未,以礼部尚书闻喜宪公裴行俭为金牙道行军大总管,帅右金吾将军阎怀旦等三总管分道讨西突厥。师未行,行俭薨。
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薛元超病喑,乞骸骨;许之。
冬,十月,丙寅,黄门侍郎刘景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癸丑,守中书令崔知温薨。
仲春,庚午,突厥寇定州,刺史霍王元轨击却之。乙亥,复寇妫州。三月,庚寅,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围单于都护府,执司马张行师,杀之。遣胜州都督王本立、夏州都督李崇义将兵分道救之。
故事,宰相于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故长孙无忌为司空,房玄龄为仆射,魏征为太子太师,皆知门下费事。及裴炎迁中书令,始迁政事堂于中书省。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天子下
癸未,改元,赦天下。
甲子,太后御武成殿,天子帅王公以下上尊号。丁卯,太后临轩,遣礼部尚书武承嗣册嗣天子。自是太后常御紫宸殿,施惨紫帐以视朝。
丘神勣至巴州,幽故太子贤于别室,逼令他杀。太后乃归咎于神勣,戊戌,举哀于显福门,贬神勣为叠州刺史。己亥,追封贤为雍王。神勣寻复入为左金吾将军。
癸亥,车驾幸奉天宫。十一月,丙戌,诏罢来年封嵩山,上疾甚故也。上苦头重,不能视,召侍医秦鸣鹤诊之,鸣鹤请刺头出血,可愈。天后在帘中,不欲上疾愈,怒曰:“此可斩也,乃欲于天子头刺血!”鸣鹤叩首请命。上曰:“但刺之,一定不佳。”乃刺百会、脑户二穴。上曰:“吾目似明矣。”后举手加额曰:“天赐也!”自大彩百匹以赐鸣鹤。
辛酉,徙毕王上金为泽王,拜姑苏刺史;葛王素节为许王,拜绛州刺史。
太子留守京师,颇事游畋,薛元超上疏规谏;上闻之,遣使者慰劳元超,仍召赴东都。
丁亥,以黄门侍郎颍川郭待举、兵部侍郎岑长倩、秘书员外少监、检校中书侍郎鼓城郭正1、吏部侍郎鼓城魏玄同并与中书门下同接受进止平章事。上欲用待举等,谓崔知温曰:“待举等资任尚浅,且令与闻政事,未可与卿划一名。”自是外司四品已下知政事者,始以平章事为名。长倩,文本之兄子也。
癸酉,迁庐陵王于房州;丁丑,又迁于均州故濮王宅。
三月,丁亥,徙杞王上金为毕王,鄱阳王素节为葛王。
上既封泰山,欲遍封五岳,秋,七月,作奉天宫于嵩山南。监察御史里行李善感谏曰:“陛下封泰山,告承平,致群瑞,与三皇、五帝比隆矣。数年已来,菽粟不稔,饿殍相望,四夷交侵,兵车岁驾;陛下宜恭默思道以禳灾谴,乃更广营宫室,劳役不休,天下莫不绝望。臣忝备国度耳目,窃以此为忧!”上虽不纳,亦优容之。自褚遂良、韩瑗之死,中外以言为讳,无敢逆意切谏,几二十年;及善感始谏,天下皆喜,谓之“凤鸣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