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厢兵马使张用济屯河阳,光弼以檄召之。用济曰:“朔方,非叛军也,乘夜而入,何见疑之甚邪!”与诸将谋以精锐突入东京,逐光弼,请子仪;命其士皆被甲上马,衔枚以待。都知兵马使仆固怀恩曰:“邺城之溃,郭公先去,朝廷责帅,故罢其兵柄。今逐李公而强请之,违拒朝命,是反也,其可乎!”右武锋使康元宝曰:“君以兵请郭公,朝廷必疑郭公讽君为之,是破其家也。郭公百口何负于君乎!”用济乃止。光弼以数千骑东出汜水,用济单骑来谒。光弼责用济召不时至,斩之,命部将辛京杲代领其众。
甲午,以兵部侍郎吕謓同平章事,乙未,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苗晋卿为太子太傅,王玙为刑部尚书,皆罢政事。以京兆尹李岘行吏部尚书,中书舍人兼礼部侍郎李揆为中书侍郎,及户部侍郎第五琦并同平章事。上于岘恩意尤厚,岘亦以经济为己任,军国大事多独决于岘。因而京师多盗,李辅国请选羽林骑士五百以备巡查。李揆上疏曰:“昔西汉以南北军相制,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遂安刘氏。皇朝置南、北牙,文武辨别,以相伺察。今以羽林代金吾警夜,忽有非常之变,将何故制之!”乃止。
思明乃自魏州引兵趣邺,使诸将去城各五十里为营,每营伐鼓三百面,遥胁之。又每营选精骑五百,日于城下抄掠,官军出,即散归其营;诸甲士马牛车日有所失,樵采甚艰,昼备之则夜至,夜备之则昼至。时天下饥荒,转饷者南自江、淮,西自并、汾,舟车接踵。思明多遣懦夫窃官戎服号,督趣运者,责其稽缓,妄殛毙人,运者骇惧;舟车所聚,则密放火焚之;来去聚散,自相辨识,而官军逻捕不能察也。由是诸军乏食,人思自溃。思明乃引雄师直抵城下,官军与之克日决斗。
玄月,甲午,张嘉延袭破荆州,荆南节度使杜鸿渐弃城走,澧、朗、郢、峡、归等州官吏闻之,争潜窜山谷。
仲春,壬子,月蚀,既。先是百官请加皇后尊号曰“辅圣”,上以问中书舍人李揆,对曰:“自古皇后无尊号,惟韦后有之,岂足为法!”上惊曰“庸人几误我!”会月蚀,事遂寝。后与李辅国相表里,横于禁中,干豫政事,拜托无穷。上颇不悦,而无如之何。
丙申,以郭子仪为东畿、山东、河东诸道元帅,权知东京留守。以河西节度使来瑱行陕州刺史,充陕、虢、华州节度使。
夏,四月,庚子,泽潞节度使王思礼破史思明将杨昮于潞城东。
太子詹事李辅国,自上在灵武,判元帅行军司马事,侍直帷幄,鼓吹诏命,四方文奏,宝印符契,晨夕号角,一以委之,乃还京师,专掌禁兵,常居内宅,制敕必经辅国押署,然后实施,宰相百司非时奏事,皆因辅国关白、承旨。常于银台门决天下事,事无大小,辅国口为制敕,写付外实施,事毕闻奏。又置察事数十人,潜令于人间听察细事,即行推按;有所追索,诸司无敢拒者。御史台、大理寺重囚,或推断未毕,辅国追诣银台,一时纵之。三司、府、县鞫狱,皆先诣辅国咨禀,轻重随便,称制敕行之,莫敢违者。寺人不敢斥其官,皆谓之五郎。李揆山东甲族,见辅国执后辈礼,谓之五父。
壬戌,以李光弼为幽州长史、河北节度等使。
丁亥,以太子少保崔光远为荆、襄招讨使,充山南东道措置兵马都使;以陈、颍、亳、申节度使王仲升为申、沔等五州节度使,知淮南西道行军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