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七月,癸丑,高崇文破刘辟之众万人于玄武。甲午,诏:“凡西川继援之兵,悉取崇文处罚。”
辛卯,尊太上皇后为皇太后。
上以杜佑高年重德,礼重之,常呼司徒而不名。佑以老疾,请致仕。诏令佑每月入朝不过再三,因至中书议大政。它日听归樊川。
辛未,以鄂岳察看使韩皋为奉义节度使。癸酉,以奉义留后伊宥为安州刺史兼安州留后。宥,慎之子也。壬午,加成德节度使王士真同平章事。
甲申,上皇崩于兴庆宫。
癸丑,加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同平章事。
初,韦皋以西山运粮使崔从知邛州事,刘辟反,从以书谏辟;辟出兵攻之,从婴城恪守;辟败,乃得免。从,融之曾孙也。
加卢龙节度使刘济兼侍中。己亥,加平卢节度使李师古兼侍中。
上与杜黄裳论及藩镇,黄裳曰:“德宗自经忧患,务为姑息,不生除节帅。有物故者,先遣中使察军情所与则授之。中使或私受大将赂,归而誉之,即降旄钺,何尝有出朝廷之意者。陛下必欲振举法纪,宜稍以法度裁制蕃镇,则天下可得而理也。”上深觉得然,因而始用兵讨蜀,乃至威行两河,皆黄裳启之也。
夏,四月,甲子,以右金吾大将军范希朝为朔方、灵、盐节度使,以右神策、盐州、定远兵隶焉,以革旧弊,任边将也。
稹上疏论谏职,觉得:“昔太宗以王珪、魏征为谏官,宴游寝食何尝不在摆布,又命三品以上入议大政,必遣谏官一人随之,以参得失,故天下大理。今之谏官,大不得豫召见,次不得参时政,排行就列,朝谒罢了。近年以来,正牙不奏事,庶官罢巡对,谏官能举职者,独诰命有不便则上封事耳。君臣之际,讽谕于未形,筹划于至密,尚不能回至尊之盛情,况于既行之诰令,已命之除授,而欲以天涯之书收丝纶之诏,诚亦难矣。愿陛下时于延英召对,使尽所怀,岂可置于其位而摈弃疏贱之哉!”顷之,复上疏,觉得:“理乱之始,必有萌象。开直言,广视听,理之萌也;甘阿谀,蔽近习,乱之象也。自前人主即位之初,必有敢言之士,人主苟受而赏之,则君子乐行其道,竞为忠谠;小人亦贪其利,不为回邪矣。如是,则高低之志通,幽远之情达,欲在理得乎!苟拒而罪之,则君子卷怀括囊以保其身,小人阿意逢迎以窃其位矣。如是,则十步之事,皆可欺也,欲无乱得乎!昔太宗初即政,孙伏伽以小事谏,太宗喜,厚赏之。故当是时,言事者惟患不深切,何尝以触忌讳为忧也。太宗岂好逆意而恶从欲哉?诚以顺适之快小,而危亡之祸大故也。陛下践祚,今已周岁,夫闻有受伏伽之赏者。臣等备位谏列,旷日弥年,不得召见,每就各位,屏气鞠躬,不敢俯视,又安暇议得失,献可否哉!供奉官尚尔,况冷淡之臣乎!此盖群下因循之罪也。”因条奏请次对百官、复正牙奏事、禁非时进献等十事。
玄月,乙酉,密王绸薨。
仲春,癸酉,邕州奏破黄贼,获其酋长黄承庆。
韦皋参佐房式、韦乾度、独孤密、符载、郗士美、段文昌等素服麻屦,衔土请罪。崇文皆释而礼之,草表荐式等,厚赆而遣之。目段文昌曰:“君必为将相,未敢奉荐。”载,庐隐士;式,琯之从子;文昌,志玄之玄孙也。
戊午,上与宰相论:“自古帝王,或勤奋庶政,或端拱有为,互有得失,何为而可?”杜黄裳对曰:“王者上承六合宗庙,下抚百姓四夷,夙夜忧勤,固不成自暇自逸。然高低有分,纪纲有叙,苟慎选天下贤才而委任之,有功则赏,有罪则刑,选用以公,赏刑以信,则谁不极力,何求不获哉!明主劳于求人,而逸于任人,此虞舜以是能有为而治者也。至于簿书狱市烦细之事,各有司存,非人主所宜亲也。昔秦始皇以衡石程书,魏明帝自按行尚书事,隋文帝卫士传餐,皆无补于当时,取讥于厥后,其耳目形神非不勤且劳也,所务非其道也。夫人主患不推诚,人臣患不竭忠。苟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将以求理,不亦难乎!”上深然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