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宪宗挞伐四方,国用已虚,上即位,犒赏摆布及宿卫诸军无节,及幽、镇用兵久无功,府藏空竭,势不能支。在朝乃议:“王庭氵奏杀田弘正而朱克融全张弘靖,罪有重轻,请赦克融,专讨庭氵奏。”上从之。乙酉,以朱克融为平卢节度使。
癸酉,命宰相及大臣凡十七人与吐蕃论讷罗盟于城西。遣刘元鼎与讷罗入吐蕃,亦与其宰相以下盟。
己卯,以深州刺史牛元翼为深冀节度使。丁亥,以殿中侍御史温造为起居舍人,充镇州四周诸军宣慰使,历泽潞、河东、魏博、横海、深冀、易定等道,谕以军期。造,风雅之五世孙也。己丑,以裴度为幽、镇两道招安使。
宿州刺史李直臣坐赃当死,寺人受其赂,为之请,御史中丞牛僧孺固请诛之。上曰:“直臣有才,可惜!”僧孺对曰:“彼鄙人者,无过温衣饱食以足老婆,安足虑!本设法律,以是擒制有才之人。安禄山、朱氵此皆才过于人,法不能制者也。”上从之。
翰林学士元稹与知枢密魏弘简深相结,求为宰相,由是有宠于上,每事咨访焉。稹无怨于裴度,但以度先达重望,恐其复有功大用,妨己进取,故度所奏画军事,多与弘简从中沮坏之。度乃上表极陈其朋比奸蠹之状,觉得:“逆竖构乱,震惊山东,奸臣作朋,挠败国政。陛下欲扫荡幽、镇,先宜清除朝廷。何者?为得了大小,议事有前后。河朔逆贼,只乱山东;禁闱奸臣,必乱天下;是则河朔患小,禁闱患大。小者臣与诸将必能打扫,大者非陛下觉寤制断无以驱除。今文武百寮,中外万品,故意者无不愤忿,有口者无不咨嗟,直以奖用方深,不敢冲突,恐事未行而祸已及,不为国计,且为身谋。臣自兵兴以来,所陈章疏,事皆要切,所奉书诏,多有整齐,蒙陛下委付之意不轻,遭奸臣抑损之事很多。臣素与佞幸亦无仇嫌,正以臣前请乘传诣阙,面陈军事,奸臣最所畏惮,恐臣发其过恶,百计止臣。臣又请与诸军齐进,随便攻讨,奸臣恐臣或有胜利,曲加停滞,逗留日时。进退皆受羁牵,定见悉遭蔽塞。但欲令臣失所,臣无成,则天下理乱,山东胜负,悉不顾矣。为臣事君,一至于此!若朝中奸臣尽去,则河朔逆贼不讨自平;若朝中奸臣尚存,则逆贼纵平无益。陛下倘未信臣言,乞出臣表,使百官集议,彼不受责,臣当伏辜。”表三上,上虽不悦,以度大臣,不得已,癸未,以弘简为弓箭库使,稹为工部侍郎。稹虽解翰林,恩遇仍旧。
己卯,易州刺史柳公济败幽州兵于白石岭,杀千馀人。
丁丑,诏魏博、横海、昭义、河东、义武诸军各出兵临成德之境,若王庭凑执迷不复,宜即进讨。成德大将王俭等五人行刺王庭凑,事泄,并部兵三千人皆死。
戊寅,以凤翔节度使李光颜为忠武节度使、兼深州行营节度使,代杜叔良。
穆宗睿圣文惠孝天子中
庚辰,横水兵节度使乌重胤奏败成德兵于饶阳。
玄月,乙已,相州军乱,杀刺史邢濋。
初,田布从其父弘正在魏,善视牙将史宪诚,屡称荐,至右职。及为节度使,遂寄以腹心,觉得前锋兵马使,军中精锐,悉以委之。宪诚之先,奚人也,世为魏将。魏与幽、镇秘闻表里,及幽、镇叛,魏人固摇心。布以魏兵讨镇,军于南宫,上屡遣中使督战,而将士骄惰,无斗志,又属大雪,度支馈运不继。布发六州租赋以供军,将士不悦,曰:“故事,军出境,皆给朝廷。今尚书刮六州肌肉以奉军,虽尚书瘠己肥国,六州之人何罪乎!”宪诚阴蓄异志,因众心不悦,诽谤鼓扇之。会有诏分魏博军与李光颜,使救深州。庚子,布军大溃,多归宪诚,布独与中军八千人还魏。壬寅,至魏州。癸卯,布复召诸将议出兵,诸将益偃蹇,曰:“尚书能行河朔旧事,则死生以之。若使复战,则不能也!”布无如之何,叹曰:“功不成矣!”本日,作遗表具其状,略曰:“臣观众意,终负国恩。臣既无功,敢忘即死。伏愿陛下速救光颜、元翼,不然者,义士忠臣皆为河朔屠害矣!”奉表号器,拜授幕僚李石,乃入启父灵,抽刀而言曰:“上以谢君父,下以示全军。”遂刺心而死。宪诚闻布已死,乃谕其众,遵河北旧事。众悦,拥宪诚还魏,奉为留后。戊申,魏州奏布他杀。己酉,以宪诚为魏博节度使。宪诚虽喜得旄钺,外奉朝廷,然内实与幽、镇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