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月,乙酉,以太子太保、分司李听为河中节度使。上常叹曰:“付之兵不疑,置之散地不怨,惟听为能够然。”
六月,河阳军乱,节度使李泳奔怀州。军士焚腐署,杀泳二子,大掠数日方止。泳,长安市人,寓籍禁军,以赂得方镇。所至恃所交结,贪残犯警,其不下堪命,故反叛。丁未,贬泳澧州长史。戊申,以左金吾将军李执方为河阳节度使。
三月,壬寅,以袁州长史李德裕为氵除州刺史。左仆射令狐楚安闲奏:“王涯等既伏辜,其家夷灭,遗骸搁置。请官为收瘗,以顺阳和之气。”上惨淡久之,命京兆收葬涯等十一人于城西,各赐衣一袭。仇士良潜令人发之,弃骨于渭水。丁未,皇城留守郭皎奏:“诸司仪仗有锋刃者,请皆输军火使,遇立仗别给仪刀!”从之。刘从谏复遣牙将焦楚长上表让官,称:臣之所陈,系国大抵。可听则涯等宜蒙湔洗,不成听则赏典不宜妄加!安有死冤不申而生者荷禄!因暴扬仇士良等罪过。辛酉,上召见楚长,慰谕遣之。时士良等恣横,朝臣日忧破家。及从谏表至,士良等惮之。由是郑覃、李石粗能秉政,天子倚之亦差以自强。
甲寅,御史台奏萧弘诈妄。诏递归乡里,不之罪,冀得其真。
甲申,敕罢修曲江亭馆。
夏,四月,己卯,以潮州司户李宗闵为衡州司马。凡李训所指为李德裕、宗闵党者,稍光复之。
玄月,丁丑,李石为上言宋申锡奸佞,为谗人所诬,窜死遐荒,未蒙昭雪。上昂首久之,既而流涕泫然曰:“兹事朕久知其误,奸人逼我,以社稷大计,兄弟几不能保,况申锡,仅全腰领耳。非独内臣,外廷亦有助之者。皆由朕之不明,向使遇汉昭帝,必无此冤矣!”郑覃、李固言亦共言其冤,上深悔恨,有惭色。庚辰,诏悉复申锡官爵,以其子慎微为成固尉。
冬,十月,国子监《石经》成。
振武突厥百五十帐叛,剽掠营田。戊寅,节度使刘沔击破之。八月,庚戌,以昭仪王氏为德妃,昭容杨氏为贤妃。立敬宗之子休复为梁王,执中为襄王,言杨为杞王,成美为成王。癸丑,立皇子宗俭为蒋王。
鄜坊节度使萧洪诈称太后弟,事觉。八月,甲辰,流髈州,于道赐死。赵缜、吕璋等皆流岭南。初,李训知洪之诈,洪惧,辟训兄仲京置幕府。先是,自神策军出为节度使者,军中皆资其行装,至镇,三倍偿之。有自左军出镇鄜坊未偿而死者,军中征之于洪,洪恃训之势,不与。又征于死者之子,洪教其子遮宰相自言,训判绝之。仇士良由是恨洪。太后有异母弟在闽中,孱羸不能自达。有闽人萧本从之得其表里族讳,因士良进达于上,且发洪之诈,洪由是获咎。上以本为真太后弟,戊申,擢为右赞善大夫。
甲午,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固言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以左仆射令狐楚代之。
上自甘露之变,意忽忽不乐,两军球鞠之会什减六七,虽宴享音伎杂沓盈庭,何尝解颜。闲居或盘桓了望,或独语感喟。壬午,上于延英谓宰相曰:“朕每与卿等论天下事,则不免愁。”对曰:“为理者不成以速成。”上曰:“联每读书,耻为凡主。”李石曰:“方今表里之臣,其间小人尚多疑阻,愿陛下更以宽御之,彼有公清奉法如刘弘逸、薛季棱者,陛下亦宜褒赏以劝为善。”甲申,上复谓宰相曰:“我与卿等论天下事,有势未得行者,退但饮醇酒求醉耳!”对曰:“此皆臣等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