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为人沉勇,有大虑,多战略,喜奇功,与延寿谋曰:“蛮夷畏服大种,其本性也。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单于威名远闻,陵犯乌孙、大宛,常为康居画计,欲降服之。如得此二国,数年之间,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战伐,数取胜,久畜之,必为西域患。虽地点绝远,蛮夷无金城、强弩之守。如发屯田吏士,驱从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则无所之,守则不敷自保,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寿亦觉得然,欲奏请之。汤曰:“国度与公卿议,大策不凡所见,事必不从。”延寿犹与不听。会其久病,汤独矫制发城郭诸国兵、车师戊已校尉屯田吏士。延寿闻之,惊起,欲止焉。汤怒,按剑叱延寿曰:“大众已集会,竖子欲沮众邪!”延寿遂从之。部勒行陈,汉兵、胡兵合四万馀人。延寿、汤上疏自劾奏矫制,陈言兵状,本日引军分行,别为六校:其三校从南道逾葱领,径大宛;其三校都护自将,发温宿国,从北道入赤谷,过乌孙,涉康居界,至阗池西。而康居副王抱阗将数千骑寇赤谷城东,杀略大昆弥千馀人,驱畜产甚多,从后与汉军相及,颇寇盗后重。汤纵胡兵击之,杀四百六十人,得其所略民四百七十人,还付大昆弥,其马、牛、羊以给军食。又捕得抱阗朱紫伊奴毒。入康居东界,令军不得为寇。间呼其朱紫屠墨见之,谕以威望,与饮、盟,遣去。径引行,未至单于城可六十里,止营。复捕得康居朱紫贝色子男开牟觉得导。贝色子,即屠墨母之弟,皆怨单于,由是具知郅支情。明日,引行,未至城三十里,止营。
冬,使西域都护、骑都尉北地甘延寿、副校尉山阳陈汤共诛斩匈奴郅支单于于康居。
上令房上弟子晓知考功、课吏事者,欲试用之。房上“中郎任良、姚平,愿觉得刺史,试考功法;臣得通籍殿中,为奏事,以防梗阻。”石显、五鹿充宗皆疾房,欲远之,建言,宜试以房为郡守。帝因而以房为魏郡太守,得以考功法治郡。
孝元天子下
建昭三年乙酉,公元前三六年夏,六月,甲辰,扶阳共侯韦玄成薨。
永光三年庚辰,公元前四一年春,仲春,冯奉世还京师,更加左将军,赐爵关内侯。
初,武帝既塞宣房,后河复北决于馆陶,分为屯氏河,东北入海,广深与大河等,故因其天然,不堤塞也。是岁,河决于清河灵鸣犊口,而屯氏河绝。
冬,河间王元坐贼杀不辜废,迁房陵。
夏,四月,赦天下。
秋,房去至新丰,因邮上封事曰:“臣前以六月中言《遁卦》不效,法曰:‘道人始去,寒涌水为灾。’至其七月,涌水出。臣弟子姚平谓臣曰:‘房可谓晓得,未可谓信道也。房言灾异,何尝不中。涌水已出,道人当逐死,尚复何言!’臣曰:‘陛下至仁,于臣尤厚,虽言而死,臣犹言也。’平又曰:‘房可谓小忠,未可谓大忠也。昔秦时赵高用事,有正先者,非刺高而死,高威自此成,故秦之乱,正先趣之。’今臣得出守郡,自诡效功,恐未效而死,惟陛下毋使臣塞涌水之异,当正先之死,为姚平所笑。”房至陕,复上封事曰:“臣前白愿出任良试考功,臣得居内。议者知如此于身倒霉,臣不成蔽,故云‘使弟子不若试师。’臣为刺史,又当奏事,故复云‘为刺史,恐太守不与同心,不若觉得太守。’此其以是隔断臣也。陛下不违其言而遂听之,此乃蒙气以是不解、太阳无色者也。臣去稍远,太阳侵色益甚,唯陛下毋难还臣而易逆天意。邪说虽安于人,气候必变,故交可欺,天不成欺也,愿陛下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