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朱敬玫屡杀大将及富商乃至富,朝廷遣中使杨玄晦代之。敬玫留居荆南,尝曝衣。瑰见而欲之,遣卒夜攻之,杀敬玫,尽取其财。瑰恶牙将郭禹慻悍,欲杀之,禹结党千人亡去,庚申,袭归州,据之,自称刺史。禹,青州人成沬也,因杀人逃亡,更其姓名。
闰月,秦宗权遣其弟宗言寇荆南。初,田令孜在蜀募新军五十四都,每都千人,分隶两神策,为十军以统之,又南牙、北司官共万馀员。是时藩镇各专租税,河南、北、江、淮无复上供,三司转运无调发之所,度支惟收京畿、同、华、凤翔等数州租税,不能赡,赏赉不时,士卒有牢骚。令孜患之,不知所出。先是,安邑、解县两池盐皆隶盐铁,置官榷之。中和以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专之,岁献三千车以供国用,令孜奏复如旧制隶盐铁。夏,四月,令孜自兼两池榷盐使,收其利以赡军。重荣上章论诉不已,遣中使往谕之,重荣不成。时令孜多遣亲信觇藩镇,有不附己者,辄图之。令孜养子匡祐使河中,重荣待之甚厚,而匡祐傲甚,举军皆气愤。重荣乃数令敢罪过,责其无礼,监军为讲授,仅得脱去。匡祐归,以告令孜,劝图之。蒲月,令孜徙重荣为泰宁节度使,以泰宁节度使齐克让为义武节度使,以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为河中节度使,仍诏李克用以河东军援处存赴镇。
李克用至晋阳,大治甲兵,遣榆次镇将雁门李承嗣奉表诣行在,自陈:“有破黄巢大功,为朱全忠所图,仅能自免,将佐已下从行者三百馀人,并牌印皆没不返。全忠仍榜东都、陕、孟,云臣已死,行营兵溃,令地点邀遮屠翦,勿令潮失,将士皆号泣冤诉,请复仇雠。臣以朝廷至公,当俟诏命,拊循遏止,复归本道。乞遣使按问,出兵讨伐,臣遣弟克勤将万骑在河中俟命。”时朝廷以大寇初平,方务姑息,得克用表,大恐,但遣中使赐优诏和解之。克用前后凡八表,称:“全忠妒功疾能,阴狡祸贼,异日必为国患。惟乞下诏削其官爵,臣自帅本道兵讨之,不消度支粮饷。”上累遣杨复恭等谕指,称:“吾深知卿冤,方事之殷,姑存大抵。”克用终郁郁不平。时藩镇相攻者,朝廷不复为之辨曲直。由是相互吞噬,惟力是视,皆无所禀畏矣。
凤翔节度使李昌言病,表弟昌符知留后。昌言薨,制以昌符为凤翔节度使。
秦宗权称帝,置百官,诏以武宁节度使时溥为蔡州四周行营兵马都统以讨之。
秦宗权攻邻道二十馀州,陷之;唯陈州距蔡百馀里,兵力甚弱,刺史赵犨日与宗权战,宗权不能屈。诏以犨为蔡州节度使德朱全忠之援,与全忠结婚,凡全忠所调发,无不立至。
初,宦者曹知悫,本华原大族子,有胆略。黄巢陷长安,知悫归乡里,集懦夫,据嵯峨山南,为堡自固,巢党不敢近。知悫数遣懦夫变衣服说话,效巢党,夜入长安攻贼营,贼惊觉得鬼神;又疑其下有叛者,由是心不自安。朝廷闻而嘉之,就除内常侍,赐金紫。知悫闻车驾将还,谓人曰:“吾施小术,使诸军得成大功,从驾群臣但平步来往,俟至大散关,当阅其可归者纳之。”行在闻之,恐其为变;田令孜尤恶之,密以敕旨谕邠宁节度使王行瑜,使诛之。行瑜潜师自嵯峨山北乘高攻之,知悫不为备,举营尽殪。令孜益骄横,禁制天子,不得有所主断。上患其专,时语摆布而流涕。
朱全忠之降也,义成节度使王铎为都统,承制除官。全忠初镇大梁,事铎礼甚恭,铎依觉得援。而全忠兵浸强,益骄倨,铎知不敷恃,表请还朝,徙铎为义昌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