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骈在道院,秦彦供应甚薄,摆布无食,至然木像、煮革带食之,有相啖者。彦与毕师铎出师屡败,疑骈为厌胜,核心益急,恐骈党有内应者。有妖尼王奉仙言于彦曰:“扬州分野极灾,必有一大人死,自此喜矣。”甲戌,命其将刘匡时杀骈,并其后辈甥侄无少长皆死,同坎瘗之。乙亥,杨行密闻之,帅士卒缟素向城大哭三日。
钱閔以杜棱为常州制置使。命阮结等打击润州,丙申,克之。刘浩走,擒薛朗以归。
初,宣武都批示使朱珍与排陈斩斫使李唐宾,勇略、功名略相称,全忠每战,使二人偕,往无不捷,然二人素不相下。珍令人迎其妻于大梁,不白全忠,全忠怒,追还其妻,杀守门者,使亲吏蒋玄晖召珍,以汉宾代总其众。馆铎巡官冯翊敬翔谏曰:“朱珍未易轻取,恐其猜惧生变。”全忠悔,令人追止之。珍果自疑,丙半夜,珍置酒召诸将。唐宾疑其有异图,斩关奔大梁,珍亦弃军单骑继至。全忠两惜其才,皆不罪,遣还濮州,因引兵归。
己亥,秦宗权陷郑州。
辛巳,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帅麾下二百人逃归扬州。丙戌,孙儒屠高邮。戊子,高邮残兵七百人溃围而至,杨行密虑其为变,分隶诸将,一夕尽坑之。明日,杀神剑于其第。杨行密恐孙儒乘胜取海陵,壬寅,命镇遏使高霸帅其兵民悉归府城,曰:“有违命者,族之!”因而数万户弃资产、焚庐舍、挈老幼迁于广陵。戊戌,霸与弟暀、部将余绕山、前常州刺史丁从实至广陵,行密出郭迎之,与霸、暀约为兄弟,置其将卒于法云寺。
玄月,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全忠多权数,将佐莫测其所为,惟敬翔能逆知之,常常助其所不及。全忠大悦,自恨得翔晚,凡军机、民政悉以咨之。
袁袭言于行密曰:“广陵饥弊已甚,蔡贼复来,民必重困,不如避之。”甲寅,行密遣和州将延陵宗以其众二千人归和州,乙卯,又命批示使蔡俦将兵千人,辎重数千两,归于庐州。赵晖据上元,会周宝败,浙西溃卒多归之,众至数万。晖遂自骄大,治南朝台城而居之,服用奢僣。张雄在东塘,晖不与通问。雄溯江而上,晖以兵塞此中流。雄怒,戊午,攻上元,拔之。晖奔当涂,未至,为其下所杀。馀众降,雄悉坑之。
秦彦以张雄兵强,冀得其用,以仆射告身授雄,以尚书告身三通授裨将冯弘铎等。广陵人竞以金玉珠缯诣雄军贸食,通犀带一,得米五升,锦衾一,得糠五升。雄军既富,不复肯战。未几,复助杨行密。丁卯,彦悉出城中兵万二千人,遣毕师铎、郑汉章将之,陈于城西,延袤数里,军势甚盛。行密安卧帐中,曰:“贼近告我。”牙将李宗礼曰:“众寡不敌,宜坚壁自守,徐图还师。”李涛怒曰:“吾以顺讨逆,何论众寡!雄师至此,去将安归!涛愿将所部为前锋,保为公破之!”涛,赵州人也。行密乃积金帛黣米于一寨,使孱羸守之,多伏精兵于其旁,自将十馀人冲其陈,兵始交,行密阳不堪而走,广陵兵追之,入空寨,争夺金帛黣米,伏兵四起,广陵众乱。行密纵兵击之,俘斩殆尽,积尸十里,沟渎皆满,师铎、汉章单骑仅免。自是秦彦不复言出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