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治通鉴 > 第704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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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中乏食,弃儿满路。民有潜入行营贩米入城者,逻者得之,以白韦昭度,昭度曰:“满城饥甚,忍不救之!”释勿问。亦有白陈敬瑄者,敬瑄曰:“吾恨无术以救饿者,彼能如是,勿禁也。”由是贩者浸多,然而至不过斗升,截筒,径寸半,深五分,量米而鬻之,每筒百馀钱,饿殍狼籍。军民强弱相陵,将吏斩之不能禁;乃更加酷法,或断腰,或斜劈,死者接踵而为者不止。人耳目既熟,不觉得惧。吏民日窘,多谋出降,敬瑄悉捕其族党杀之,惨毒备至。表里都批示使、眉州刺史成都徐耕,性仁恕,所全活数千人。田令孜曰:“公掌生杀而不刑一人,有异志邪?”耕惧,夜,取俘囚戮于市。

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左神策军中尉杨复恭总宿卫兵,独裁朝政,诸假子皆为节度使、刺史,又养寺人子六百人,皆为监军。假子龙剑节度使守贞、武定节度使守忠不输贡赋,上表讪薄朝廷。上舅瑰求节度使,上访于复恭,复恭觉得不成。瑰怒,诟之。瑰出入禁中,颇用事,复恭恶之,奏觉得黔南节度使。至吉柏津,令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覆诸江中,宗族来宾皆死,以舟败闻。上知复恭所为,深恨之。李顺节既宠贵,与复恭争权,尽以复恭阴事告上,上乃出复恭为凤翔监军,复恭愠怼,不肯行,称疾,求致仕。玄月,乙卯,以复恭为大将军致仕,赐以几杖。使者致诏命还,复恭潜遣腹心张绾刺杀之。

泰宁节度使朱瑾将万馀人攻单州。

初,李茂贞养子继臻据金州,均州刺史冯行袭攻陷之,诏以行袭为昭信防备使,治金州。杨守亮欲自金、商袭京师,行袭逆击,大破之。

邢洺节度使李存孝劝李克用攻镇州,克用从之。八月,克用南巡泽潞,遂涉怀孟之境。

癸未,以永平节度使王建为西川节度使;甲申,废永平军。建既得西川,留意政事,包容直言,好施乐士,用人各尽其才,谦恭俭素;然多忌好杀,诸将有功名者,多因事诛之。

朱全忠遣使与杨行密约共攻孙儒。儒恃其兵强,欲先灭行密,后敌全忠,移牒藩镇,数行密、全忠之罪,且曰:“俟平宣、汴,当引兵入朝,除君侧之恶。”因而悉焚扬州庐舍,尽驱丁壮及妇女渡江,杀老弱以充食。行密将张训、李德诚潜入扬州,灭馀火,得谷数十万斛以赈饥民。泗州刺史张谏贷数万斛以给军,训以行密之命馈之,谏由是德行密。

初,陈敬瑄之拒朝命也,田信孜欲盗其军政,谓敬瑄曰:“三兄尊敬,军务烦劳,不若尽以相付,日具记事咨呈,兄但高居自逸罢了。”敬瑄素无智能,忻然许之。自是军事皆不由己,乃至于亡。建表敬瑄子陶为雅州刺史,使随陶之官,来岁,罢归,居住新津,以一县租赋赡之。

杨行密遣其将刘威、朱延寿将兵三万击孙儒于黄池,威等大败。延寿,舒城人也。孙儒军于黄池,蒲月,大水,诸营皆没,乃还扬州,使其将康暀据和州,安景思据滁州。

王建见罢兵制书,曰:“大功垂成,何如弃之!”谋于周庠,庠劝建请韦公还朝,独攻成都,克而有之。建表称:“陈敬瑄、田令孜罪不成赦,愿毕命以图胜利。”昭度无如之何,由是未能东还。建说昭度曰:“今关东藩镇迭相吞噬,此腹心之疾也,相公宜早归庙堂,与天子谋之。敬瑄,疥癣耳,当以日月制之,责建,可办也!”昭度踌躇未决。庚子,建阴令东川将唐友通等擒昭度亲吏骆保于行府门,脔食之,云其盗军粮。昭度大惧,遽称疾,以印节授建,牒建知三使留后兼行营招讨使,本日东还。建送至新都,跪觞马前,泣拜而别。昭度甫出剑门,即以兵守之,不复内东军。昭度至京师,除东都留守。建急攻成都,环城烽堑亘五十里。有狗屠王鹞,请诈获咎亡入城说之,使高低离心,建遣之。鹞入见陈敬瑄、田令孜,则言“建兵疲食尽,将遁矣”,出则鬻茶于市,阴为吏民称建威武,兵势强大;由是敬瑄等懈于守备而众心危惧。建又遣其将京兆郑渥诈降以觇之,敬瑄觉得将,使乘城,既而复以诈得归。建由是悉知城中真假,以渥为亲从都批示使,更姓名曰王宗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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