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丙子朔,日南至,蜀主祀圜丘。
夏,四月,癸卯朔,蜀主立子宗平为忠王,宗特为资王。
岐王复遣使求好过蜀。
刘鄩自滑州入朝,朝议以河朔失守责之。玄月,落鄩平章事,左迁亳州团练使。
冬,十月,己亥,加吴越王閔天下兵马元帅。
吴表里马步都军使、昌化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训,骄倨淫暴。威武节度使、知抚州李德诚有家妓数十,知训求之,德诚遣使谢曰:“家之统统皆长年,或有子,不敷以侍朱紫,当更加公求少而美者。”知训怒,谓使者曰:“会当杀德诚,并其妻取之!”知训狎侮吴王,无复君臣之礼。尝与王为优,自为参军,使王为苍鹘,总角弊衣执帽以从。又尝泛舟浊河,王先起,知训以弹弹之。又尝赏花于禅智寺,知训使酒悖慢,王惧而泣,四座股栗。摆布扶王登舟,知训乘轻舟逐之,不及,以铁挝杀王亲吏。将佐无敢言者,父温皆不之知。知训及弟知询皆不礼于徐知诰,独季弟知谏以兄事礼之。知训尝召兄弟饮,知诰不至,知训怒曰:“乞子不欲酒,欲剑乎!”又尝与知诰饮,伏甲欲杀之,知谏蹑知诰足,知诰阳起如厕,遁去,知训以剑授摆布刁彦能使追杀之。彦能驰骑及于中涂,举剑见知诰而还,以不及告。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诸道副都统朱瑾遣家妓通候问于知训,知训强欲私之,瑾已不平。知训恶瑾位加己上,置静淮军于泗州,出瑾为静淮节度使,瑾益恨之,然外事知训愈谨。瑾有所爱马,冬贮于幄,夏贮于帱。宠妓有绝色。知训过别瑾,瑾置酒,自捧觞,出宠妓使歌,以所爱马为寿,知训大喜。瑾因延当中堂,伏懦夫于户内,出妻陶氏拜之。知训答拜,瑾以笏自后击之踣地,呼懦夫出斩之。瑾先系二悍马于庑下,将图知训,密令人解纵之,马相蹄啮,声甚厉,以是外人莫之闻。瑾提知训首出,知训从者数百人皆散走。瑾驰入府,以首示吴王曰:“仆已为大王除害!”王惧,以衣障面,走入内,曰:“舅自为之,我不敢知!”瑾曰:“婢子不敷与成大事!”以知训首击柱,挺剑将出,子城使翟虔等已阖府门勒兵讨之,乃自后逾城,坠而折足,顾追者曰:“吾为万人除害,以一身任患。”遂自刭。
三月,吴越王閔初立元帅府,置官属。
保大节度使高万金卒。癸亥,以忠义节度使高万兴兼保大节度使,并镇鄜、延。
癸丑,蜀大赦,改来岁元曰光天。
壬戌,晋王自魏州犒军于杨刘,自泛舟测河水,其深没枪。王谓诸将曰:“梁军非有战意,但欲阻水以老我师,当渡水攻之。”甲子,王引亲军先涉,诸军随之,褰甲横枪,结陈而进。是日水落,深才及膝。匡国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帅众临岸拒之,晋兵不得进,乃稍引却,梁兵从之。及中流,鼓噪复进,彦章不能支,稍退登岸。晋兵因此乘之,梁兵大败,死伤不成胜纪,河水为之赤,彦章仅以身免。是日,晋人遂陷滨河四寨。
契丹围幽州且二百日,城中危困。李嗣源、阎宝、李存审步骑七万会于易州,存审曰:“虏众吾寡,虏多骑,吾多步,若平原相遇,虏以万骑蹂吾陈,吾无遗类矣。”嗣源曰:“虏无辎重,吾行必载粮食自随,若平原相遇,虏抄吾粮,吾不战自溃矣。不若自山中潜行趣幽州,与城中合势,若中道遇虏,则据险拒之。”甲午,自易州北行,庚子,逾大房岭,循涧而东。嗣源与养子从珂将三千骑为前锋,距幽州六十里,与契丹遇。契丹惊却,晋兵翼而随之。契丹行山上,晋兵行涧下,每至谷口,契丹辄邀之,嗣源父子力战,乃得进。至山口,契丹以万馀骑遮其前,将士失容。嗣源以百馀骑先进,免胄扬鞭,胡语谓契丹曰:“汝无端犯我疆场,晋王命我将百万众直抵西楼,灭汝种族!”因跃马奋楇,三入其陈,斩契丹酋长一人。后军齐进,契丹兵却,晋兵始得出。李存审命步兵砍木为鹿角,人持一枝,止则成寨。契丹骑环寨而过,寨中发万弩射之,流矢蔽日,契丹人马死伤塞路。将至幽州,契丹列陈待之。存审命步兵陈于厥后,戒勿动,先令羸兵曳柴然草而进,烟尘蔽天,契丹莫测其多少。因鼓噪合战,存审乃趣后陈起乘之,契丹大败,囊括其众自北山去,委弃车帐铠仗羊马满野,晋兵追之,俘斩万计。辛丑,嗣源等入幽州,周德威见之,握手流涕。契丹以卢文进为幽州留后,厥后又觉得卢龙节度使,文进常居平州,帅奚骑岁入北边,杀掠吏民。晋人自瓦桥运粮输蓟城,虽以兵援之,不免抄掠。契丹每犯境,则文进帅汉卒为乡导,卢龙巡属诸州为之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