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季兴闻蜀亡,方食,失匕箸,曰:“是老夫之过也。”梁震曰:“不敷忧也。唐主得蜀益骄,亡无日矣,安知其不为吾福!”楚王殷闻蜀亡,上表称:“臣已营衡麓之间为菟裘之地,愿上印绶以保馀龄。”上优诏慰谕之。
魏王继岌将发成都,令任圜权知留事,以俟孟知祥。诸军摆设已定,是日,马彦珪至,以皇后教示继岌,继岌曰:“雄师垂发,彼无衅端,安可为此负苦衷!公辈勿复言。且主上无敕,独以皇后教杀招讨使,可乎?”李从袭等泣曰:“既有此迹,万一崇韬闻之,中涂为变,益不成救矣。”相与巧陈短长,继岌不得已从之。甲子旦,从袭以继岌之命召崇韬计事,继岌登楼避之。崇韬方升阶,继岌从者李环挝碎其首,并杀其子廷诲、廷信。外人犹未之知。都统推官饶阳李崧谓继岌曰:“今行军三千里外,初无敕旨,擅杀大将,大王何如行此危事!独不能忍之至洛阳邪?”继岌曰:“公言是也,悔之无及。”崧乃召书吏数人,登楼去梯,矫为敕书,用蜡印宣之,军中粗定。崇韬摆布皆窜匿,独掌书记滏阳张砺诣魏王府恸哭久之。继岌命任圜代崇韬总军政。魏王通谒李廷安献蜀乐工二百馀人,有严旭者,王衍用为蓬州刺史,帝问曰:“汝何故得刺史?”对曰:“以歌。”帝使歌而善之,许复故任。
同光三年乙酉,公元九二五年十一月,丙申,蜀主至成都,百官及后宫迎于七里亭。蜀主入妃嫔中作回鹘队入宫。丁酉,出见群臣于文明殿,泣下沾襟,君臣相视,竟无一言以救国患。
闽人破陈本,斩之。
长和骠信郑昮遣其布燮郑昭淳求婚于汉,汉主以女增城公主妻之。长和即唐之南诏也。
闰月,己丑朔,孟知祥至洛阳,帝宠待甚厚。
初,帝遣宦者李从袭等从魏王继岌伐蜀;继岌虽为都统,军中制置补署一出郭崇韬,崇韬整天决事,将吏来宾趋走盈庭,而都统府惟大将晨谒外,牙门索然,从袭等固耻之。及破蜀,蜀之贵臣大将争以宝货、妓乐遗崇韬及其子廷诲,魏王所得,不过匹马、束帛、唾壶、麈柄罢了,从袭等益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