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夔州奏复取开州。
己巳,楚王殷卒,遗命诸子,兄弟接踵;置剑于祠堂,曰:“违吾命者戮之!”诸将议遣兵守四境,然后发丧,兵部侍郎黄损曰:“吾丧君有君,何备之有!宜遣使诣邻道告终称嗣罢了。”
吴徙平原王澈为德化王。
董璋之子光业为宫苑使,在洛阳,璋与书曰:“朝廷割吾支郡为节镇,屯兵三千,是杀我必矣。汝见枢要为吾言:如朝廷更发一骑入斜谷,吾必反!与汝诀矣。”光业以书示枢密承旨李虔徽。未几,朝廷又遣别将荀咸乿将兵戍阆州,光业谓虔徽曰:“此兵未至,吾父必反。吾不敢自爱,恐烦朝廷调发,愿止此兵,吾父保无他。”虔徽以告安重诲,重诲不从。璋闻之,遂反。利、阆、遂三镇以闻,且言已聚兵将攻三镇。重诲曰:“臣久知其如此,陛下含容不讨耳。”帝曰:“我不负人,人负我则讨之!”
李从珂至洛阳,上责之使归第,绝朝请。辛亥,索自通等拔河中,斩杨彦温,癸丑,传首来献。上怒药彦稠不生致,深责之。安重诲讽冯道、赵凤奏从珂失守,宜加罪。上曰:“吾儿为奸党所倾,未明曲直,公辈何为发此言,意不欲置之人间邪?此皆非公辈之意也。”二人惶恐而退。它日,赵凤又言之,上不该。明日,重诲自言之,上曰:“朕昔为小校,家贫,赖此小儿拾马粪自赡,乃至本日为天子,曾不能庇之邪!卿欲若那边之于卿为便?”重诲曰:“陛下父子之间,臣何敢言!惟陛下裁之!”上曰:“使闲居私第亦可矣,何复言!”丙辰,以索自通为河中节度使。自通至镇,承重诲旨,籍军府甲仗数上之,觉得从珂私造,赖王德妃居中庇护,从珂由是得免。士大夫不敢与从珂来往;惟礼部郎中史馆修撰吕琦居附近,时往见之,从珂每月奏请,皆咨琦而后行。
契丹东丹王突欲自以渎职,帅部曲四十人越海自登州来奔。
八月,乙未,捧圣军使李行德、十将张俭引告发人边彦温告“安重诲出兵,云欲自讨淮南;又引占相者问命。”帝以问侍卫都批示使安从进、药彦稠,二人曰:“此奸人欲诽谤陛下勋旧耳。重诲事陛下三十年,幸而繁华,何必谋反!臣等请以宗族保之。”帝乃斩彦温,召重诲慰抚之,君臣相泣。
安重诲久专大权,中外恶之者众;王德妃及武德使孟汉琼浸用事,数短重诲于上。重诲内恐忧,表解机务,上曰:“朕无间于卿,诬罔者朕既诛之矣,卿何为尔?”甲戌,重诲复面奏曰:“臣以寒贱,致位至此,忽为人诬以反,非陛下至明,臣无种矣。由臣才薄任重,恐终不能镇蜚言,愿赐一镇以全馀生。”上不准;重诲求之不已,上怒曰:“听卿去,朕不患无人!”前成德节度使范延光劝上留重诲,且曰:“重诲去,谁能代之?”上曰:“卿岂不成?”延光曰:“臣受差遣日浅,且才不逮重诲,何敢当此?”上遣孟汉琼诣中书议重诲事,冯道曰:“诸公果爱安令,宜解其枢务为便。”赵凤曰:“公讲错。”乃奏大臣不成轻动。
董璋遣兵掠遂、阆镇戍,秋,七月,戊辰,两川以朝廷继遣兵屯遂、阆,复有论奏,自是东北商旅少敢入蜀。
癸酉,吴主立江都王琏为太子。
石敬瑭征蜀未有功,使者自军前来,多言道险狭,进兵甚难,关右之人疲于转饷,常常窜匿山谷,聚为盗贼。上忧之,壬子,谓近臣曰:“谁能办吾事者!吾当自行耳。”安重诲曰:“臣职忝奥妙,军威不振,臣之罪也,臣请自往督战。”上许之。重诲即拜辞,癸丑,遂行,日驰数百里。西方藩镇闻之,无不惶骇。钱帛、刍粮日夜辇运赴利州,人畜毙踣于山谷者不成胜纪。时上已疏重诲,石敬瑭本不欲西征,及重诲离上侧,乃敢累表奏论,觉得蜀不成伐,上颇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