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契丹留幽州兵千五百人戍大梁。帝入大梁,或告幽州兵将为变,帝尽杀之于繁台之下。乃围邺都,张琏将幽州兵二千助重威把守,帝屡遣人招谕,许以不死。琏曰:“繁台之卒,何罪而戮?今守此,以死为期耳。”由是城久不下。十一月,丙辰,内殿直韩训献攻城之具,帝曰:“城之所恃者,众心耳。众心苟离,城无所保,用此何为!”
敕:“盗贼毋问赃多少皆抵死。”时四方盗贼多,朝廷患之,故重其法,仍分命使者逐捕。苏逢吉自草诏,意云:“应贼盗,并四邻同保,皆全族处斩。”众觉得:“盗犹不成族,况邻保乎!”逢吉固争,不得已,但省去“全族”字。由是捕贼使者张令柔杀平阴十七村民。
壬戌,吴越王弘俶迁故王弘倧于衣锦军私第,遣匡武都头薛温将亲兵卫之。潜戒之曰:“如有非常处罚,皆非吾意,当以死拒之。”
冯道等四出安抚兵民,众推道为节度使。道曰:“我,墨客也,当奏事罢了,宜择诸将为留后。”时李荣功最多,而白再荣位在上,乃以再荣权知留后,具以状闻,且乞援兵。帝遣左飞龙使李彦从将兵赴之。白再荣贪昧,猜忌诸将。奉国厢主华池王饶恐为再荣所并,诈称足疾,据东门楼,严兵侵占。司天监赵延乿长于二人,来往谕释,始得解。再荣以李崧、和凝久为相,家富,遣军士围其第求赐给,崧、凝各以家财与之,又欲杀崧、凝以灭口。李谷往见再荣,责之曰:“国亡主辱,公辈握兵不救。今仅能一一虏将,镇民死者近三千人,岂独公之力邪!才得脱死,遽欲杀宰相,新天子若诘公专杀之罪,公何辞以对?”再荣惧而止。又欲率民财以给军,谷力图之,乃止。汉人尝事麻莈者,再荣皆拘之以取其财,恒人以其贪虐,谓之“白麻莈”。
庚寅,以薛怀让为安国节度使。刘铎闻麻莈遁去,举邢州降;怀让诈云巡检,引兵向邢州,铎开门纳之,怀让杀铎,以光复闻。朝廷知而不问。
诏以王景崇兼凤翔巡检使。景崇引兵至凤翔,侯益尚未行,景崇以禁兵分守诸门。或劝景崇杀益,景崇以受先朝密旨,嗣主未之知,或疑于专杀,踌躇未决。益闻之,不告景崇而去,景崇悔,自诟。戊戌,益入朝,隐帝问:“何故召蜀军?”对曰:“臣欲诱致而杀之。”帝哂之。
契丹之灭晋也,驱战马二万匹归其国。至是汉兵乏马,诏市士民马于河南诸道不经剽掠者。
辛卯,复以恒州顺国军为镇州成德军。乙未,以白再荣为成德留后。逾年,始以何福进为曹州防备使,李荣为博州刺史。
蜀主遣雄武都押牙吴崇惲,以枢密使王处回书招凤翔节度使侯益。庚寅,以山南西道节度使兼中书令张虔钊为北面行营招讨安抚使,雄武节度使何重修副之,宣徽使韩保贞为都虞候,共将兵五万,虔钊出散关,重修出陇州,以击凤翔。奉銮肃卫都虞候李廷珪将兵二万出子午谷,以援长安。诸军发成都,旗号数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