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的丈五长矛自燕北抬手时便已经提了起来，跟着酒糟鼻子屠仆骨起家，铁矛便仿佛一道玄色流光直奔其喉咙而去，随后三十斤混铁矛在高览筋肉盘虬的力量节制下纹丝不动地定在屠仆骨身前，反射寒光的矛锋紧紧贴着屠仆骨的脖颈，在其脖间划出一道血线，却并未伤其性命。
“痛快！”燕北挑了挑眉毛，再度抬手让高览将铁矛收起，也不管这个叫屠仆骨的酒糟鼻子一脸悍不畏死的模样，反倒一把抓过盛着半壶奶酒的酒壶高低垂起，摘了头上沉重的铁兜鍪昂着下巴问道：“敢向吾拔刀，豪壮之士！却不知敢与吾喝酒吗？”
燕北好整以暇地擦动手，轻飘飘地以一句反问顶了归去，“你且拔刀尝尝？”
只一矛，屠仆骨统统的肝火都被磨砺锋锐的铁锋芒掐熄了苗头，一时候瞪大眼睛用力缩着下巴看着颌下的铁锋芒，不过这类惊骇的面庞仅仅是一瞬罢了，眨眼便从屠仆骨脸上掩去，又是呛啷啷一声，未完整出鞘的青铜弯刀全都缩了归去，大酒糟鼻子一撇脸，看着燕北瓮声道：“我打不过他，要杀……便杀吧！”
素利的毡帐很大，炭火烤的畅旺，令毡帐中暖和如春，坐在洗净的狼皮垫上，燕北与素利及一众部落首级围着炭火堆抵圆而坐，在他身后由高览、王当充当的保护仍旧一丝不苟地侍立着。
烤至金黄的羊肉蘸着大块的粗盐粒子被仆从盛放在燕北面前的食盒当中，透着奶香气的塞外酒放在手边，身前蒲伏的仆从洗净了双手用青铜制的精美小刀一点一点将食盒中的羊肉片开，再双手举过甚顶奉至燕北面前。
燕北的话音刚落，一个面前听懂的部落首级便挺着亮光的脑袋梗起脖子，手扣到了腰间弯刀镶着金银的刀柄上，操着糟糕汉话口中瓮声道：“汉地小儿未免也太藐视我等了吧？”
兄长盛出一块肥美的马肉不由分辩地塞进他的嘴里，当时他不懂事，固然听到兄长肚子收回咕噜的声响，可肉味入口眨眼就甚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脑袋光秃秃顶着个酒糟鼻子的部落首级便‘腾’地一下站起家来，伴着呛啷啷的金戈之音将腰间佩刀拔出一半。
实在现在想来，那是家里无盐无酱，只是净水煮肉能香到那里去？可那味道让他现在想起都难以健忘。
莫非此人，实在跟咱一个样，也是个蛮汉？
“哈哈！”燕北笑了，身前的仆从递上布巾，接过一面擦手他一面说道：“燕某一贯信奉来之安之，既然已经决定筹算与中间缔盟，天然便不去想你们害不害我的事情。何况燕某来此并非是为了多一个仇敌，而是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设法……当然了，在这帐中如有谁敢对燕某拔刀相向，燕某倒还真要高看一眼！”
燕北摊开双手，跪坐在狼皮垫上。
这一下子，一众部落首级更是小声交头接耳起来了，不过世人所正视的方向分歧。如素利更看重燕北好似不经意间流暴露刀砍幽州刺史的事儿，而更多的部落首级则将目光在燕北与高览之间流转，两万兵马军中技艺最强者……那一矛礼服以勇称名的屠仆骨也就不是那么不能接管了。
他们不晓得，燕北这是故作姿势，他脑海里统统与胡人打交道的经历都来自于胡人里的劣等牧民，跟部落首级同帐吃食这是头一遭！既然不晓得如何才气让他们高看，那干脆就学比他们职位更高的胡人呗！
欲望超脱其人的身份与才气时，常常被称作野心。而作为马奴之子，燕北就算想好好活下去不被人使唤都是一种野心。或许当每当他昂首时，在离天不远的云层当中兄长也正低头俯视着他，看着他如何学会将吃肉视若平常，成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