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都是我，都是我扳连你们。”董大郎寂然堕泪，“要不，你带她归去，归去对你父亲认错，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必然会给你和大妞一个安身之所，如许你们就能安然了。”
大妞灵敏地昂首, 眸似点漆：“瞥见了甚么？”
“吓死我了，我还觉得是有妖孽出去……”
“没用的，郎君，这类手腕，挡得住小妖，瞒不住真正修为高深的大妖，姐姐早就奉告过我，只要他们故意查探，底子不是奥妙。特别克日，妖界大乱，很多大妖重伤叛逃，我真怕我们大妞出门一不留意就碰上了……我是玉帝的女儿，他们不敢碰我，但是大妞，是违背天规的存在，得不到我父亲的庇佑……”
它没追上来？追上来也不怕，一只鸡罢了，会发光的鸡不还是鸡，还跑甚么呀，归正也跑不动了。大妞喘着上气不接下气，壮着胆量转头，就见方才还清澈见底的泉水中，一团赤色缓缓伸展开来。
汤泉吐艳，兰汤潺湲，美人如玉，蒸汽升腾之下，乌黑的肌肤染上红晕，正如桃花含露，海棠经雨。大妞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差点睡着，脚尖就在此时微微一动。
是活物！另有眼睛！大妞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灌了好几口水。幸而池水清浅，她忙转过身去，摸着石头，连滚带爬登陆去。
董大郎苦笑一声，一面替她掖被角，一面道：“我又何尝不是呢，不过，我觉得是你爹……现在看来，我们都是本身吓本身，虚惊一场。还是放宽解，只要别像刚才那般说漏嘴就好了。”
“神仙？是神仙吗，还是其他甚么谁，我就是你要找的董大妞，上辈子叫张静阿谁，你是来找我的吗？”
董娘子泪水涟涟，几近崩溃。
“噗。”她呸呸吐了两口水，蹦跶了半晌都没能爬登陆去，大妞在心中哀嚎，“搞甚么，上辈子他们只说七仙女在这儿洗过澡，可没说这水底下有一只会发光的植物啊，仿佛还是只鸡，是鸡/吧，那么黄！”
董大郎悄悄拍着老婆，不再多言刺激她，内心却暗自下定了决计。
大妞不美意义道：“没事的，爹，我就是做了一个恶梦, 吵到你们了吗？”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木门被重重一撞, 收回吱吱呀呀的哀鸣。
董娘子顿觉讲错, 掩口一声喟叹，董大郎忙上前打圆场道：“大早晨的尖叫，你娘当然是怕你瞥见了不洁净的东西，好了，既然你没事，天也快亮了，我们就先走了。”
柳秀才的老婆比他略小几岁，村里人都叫她柳嫂子，而门生们则敬称一声师母。这位柳师母，年青时娟秀温婉，到老了，一样也是驯良端庄。
一进房间，董娘子就寂然倾倒在床上，本就一宿未眠，刚刚才眯了一会儿，现在更是睡意全无，鸦青色的秀发垂至被面，更衬得脸如莲萼，一片乌黑。
“哎，等等，那甚么叫又啊，别走，不准走，你们先把话说清楚。”
大妞一声长叹，开端四周翻找。
这不看不晓得，一看吓一跳，她方才拂开水面的落花，就见脚旁缩着一团毛球，正放出莹莹光芒。
“嘶，甚么的东西，有点烫啊。”大妞摸干脆地再去碰碰，“真的有东西。”
她喃喃反复着，不知是在压服别人，还是在压服本身。
大妞在房里喊了半晌，当然是……喊不返来了。
“我会庇护她的！”董大郎深吸一口气，和缓语气安抚老婆，“你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庇护你们娘儿俩。何况，何况，你不是已经封住了大妞的法力吗，她现在与凡人无异了吗，你不说，我不说，谁会晓得她是天帝的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