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重阳讶然:“白叟家莫非在谈笑?先父与先母乃结发伉俪,有婚书为凭,先父何时曾另娶?”
桂重阳被哭的发毛,心中猜想着这妇人身份,更加客气,增加了几分恭敬:“那是三伯娘?”
妇人吐了一口气,看着户籍帖子道:“桂吴氏,籍贯十里铺,民人吴大之女,永乐七年十仲春嫁入,永乐八年玄月初九身故。”
老太太气鼓鼓的,黑着一张脸不肯接,只望向那妇人。
不待桂重阳回话,桂重阳肩膀上的小白猫已经发觉到老太太的不善,跳到炕上,弓起家子,冲着老太太,喉咙里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大伯娘?”那妇人闻言一愣,先是一愣,随即掩面而泣。
这几间破屋子,自不会入他的眼,但是有“爸爸”遗命在,回家是他的第一个任务。
世人进了西屋,屋子内里北面是一面火炕,南窗下是一个绣架,上面有绣到一半的绣品。
面前老中青三个女人都望向桂重阳,倒是设法各别。
老太太大咧咧往北炕上盘腿坐了,看着妇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采,喝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他有婚书,你就没有婚书?你与桂远三岁就订了婚,又在他存亡不知的时候过门替他给父母尽孝,名字在桂家属谱上写着,前后给你公公婆婆服了六年丧,心虚个甚?”
要真是桂三之妻,桂重阳确切当恭敬,世人虽重礼教,能做到“从一而终”的妇人很多,能够为死去的未婚夫守望门寡的女子到底更加不幸可敬。
桂重阳看着面前妇人,想起“爸爸”提过的旧事,莫名有些心虚,踌躇了一下,估摸着妇人的年纪,摸索的问道:“但是……大伯娘?”
目光除了核阅,还带出几分痛恨。
桂重阳同窗中有庶出之子,良莠不齐。不过读书人最讲究出身明净,那些庶出之子,除了真的学问品德获得大师承认与恭敬的,其他的多是被抉剔冷待。
妇人倒是抹了眼泪,直直地盯着桂重阳,好一会儿方感喟道:“你长得有几分像你爹少年模样,你爹这些年来在哪儿,又是甚么时候没的?他……如何一向不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