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童生只要两个儿子,宗子死于“九丁之难”,只要一个次子,如何肯过继给死去的哥哥,就是名义上入籍也不可;就是有个宗子留下的长孙,读书资质出众,说不得就是阖家的希冀,他也舍不得放在长房名下,是以长房的产业尽收了,可长房香火的事情梅童生却没有想过。
桂重阳思考道:“遵循律法?姑祖母、姑祖父名下既没有嗣子嗣孙入籍,梅二叔的意义是要遵循‘兼祧两房”算?”
到底是厚颜无耻的读书人,这回工夫脑袋里已经转过弯,看着桂重阳如同看跳梁小丑。
桂重阳之前问清楚内幕,狠狠鄙夷了梅童生一把,却也松了一口气。幸亏当年梅童生弄出白条嫁奁来,要不然这类家属长辈侵犯产业的事还真不好扯皮。
梅秀才在旁见老父亲被问住,多看了桂重阳两眼,瞧着他是个读过书的,道:“你既读书,就要读懂,切不成一知半解、不懂装懂。我虽没有入籍,倒是由为伯父伯母举幡。这些年逢年过节,亦是为伯父伯娘祭奠香火。”
村里谁不晓得,桂家三兄弟的六十亩田,现在是在杜村长名下;不过十三年前,杜村长即便使手腕,也不会真的以本身的名义买地,而是打发了别人中间过了一手。比及那地落到杜村长手中后,杜村长只说是高价买的,不肯意本身村庄里的地让外人占了去。
这是梅童生当初接管梅大师产时放出的话,不过里子面子都想要罢了,何曾给过梅氏一分银钱。
不但梅氏父子听得直了眼,连带着其他三个也都傻眼。
梅童生被气疯了,也开端打单起来。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衙门是那么好进的?百姓当然怕打官司,读书人更是沾不得是非,不然弄出品德有瑕的考评来,出息就毁了。
实在桂大海当年能做村长,不能说家资敷裕,可日子还算过得去,只不过是桂远落第后一场大病破钞了很多银钱,使得家里没了积储,遇事才只能卖地的境地。
遵循世情,梅大夫妇生前没有养子,也没有过继嗣子,可宗族另有男丁,那就应当是“命继”,就是族里指报酬嗣子,担当梅大夫妇这一房香火,担当这一房财产,反之没有“命继”,那在室女就有权力担当财产的。
梅大夫妇前后病故时,梅氏还是在室女,更不要说牙牙学语的梅朵。
桂重阳眨了眨眼道:“咦?莫非我记错了,姑祖母家不是户绝,名下是有嗣子或嗣孙?”
桂重阳没有辩驳,反而落下泪来,哽咽道:“十三年前,死了九人,有五人是桂家的人,祖父也随之吐血身亡,那是六条性命啊!祖父失银后曾散尽家财弥补,两位叔祖父也舍了产业出来,要不是有人黑心落井下石,抬高了田价,那六十亩上等田本该够二百两银子的。那丧尽知己的恶人,为了几十两银子的便宜,害死了几条性命,老天有眼,都看着呢,总要叫恶人得了报应,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桂重阳道:“那样的话,姑姑与梅表姐的嫁奁都要梅二叔预备了?”
桂重阳恍然大悟道:“本来是如此,亲家二老爷与梅二叔高义,竟然分毫不取,将姑祖母这一房产业都做姑姑与表姐嫁奁,实是令人佩服。”
如果梅家遵循“户绝”算,梅氏与梅朵都有资格分梅大师产,是以桂重阳才说了分派之说。
梅氏等人天然之前得了桂重阳的话,晓得他会为梅朵做主,却没想到是如许一种体例,竟然不是防备梅家,而是主意向梅家索要“扶养费”与梅氏之前的嫁奁银,都是不测震惊。
大门口,影影绰绰的,已经围了几个村人看热烈。梅氏父子这番话,就是给那些人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