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白芷这才吸吸鼻子,止住抽泣。
“说甚么?”天子调子冰冷。
周澈点了点头,不知是月色原因,还是灯笼原因,他的眼角竟有一丝泛红,移开了目光,“晓得了,你早些歇息。”
他眼眸深处,还是黑得逼人,可始终凝集不起来,仿佛失了核心……
大殿上,天子高高在上。
进了清月阁,灭了灯,四周沉寂无声,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冷。
有那么一瞬,颠末湖边,她想投进湖水……一死了之。
当时只道是平常啊。
薛千还是回到了王府。
崔承皓目光落在地板上,盯了好久,脸上肌肉微动,哑忍半晌,终究道:“实在……微臣有一事瞒着皇上,本日不得已,才要说出来……求皇上不怪臣坦白之罪。”
殊不知,衣袖中的双手,早已在皮肤上按出了一道道纤细且夺目标红印。
从未有过的安然,从未有过的……认命。
除此以外,皇上对燕王府戒心不减,留下这一个可疑的女子在他身边,实在不当。
她躺倒在床上,和衣而睡,头下是清冷的香草软枕,伴着屋子里的熏香,别添一股醉人滋味。
熟谙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垂垂消逝在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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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睡得如此宁静……
只不过,她又为何会搬到燕王府?崔承皓莫非就任凭有过婚约的女子,成为别人的歌姬么?
罢了,所求太多也不好,人间哪有双全法?
“皇上,臣多谢皇上正视。”他面色刚毅,额角却微微冒出汗来,“只是……臣恐她不知礼教,在外头野惯了,于王府中的这些日子,更是自在涣散,是臣……疏于管束。是以,是以……”
谁都未曾说话。
周澈生硬半刻,终究松了神经。
薛千和周澈听到崔承皓的话后,犹遭好天轰隆,大脑空缺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那一瞬,他身上统统的知觉皆散去,就连几日前的鞭刑,留在背后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也不复再现,感受不到疼痛。
说到这个名分,天然是嫁入崔府最好,不至于为皇室蒙羞。
亦消逝在清月阁。
薛千的脸庞掩映在黑影里,看不清神采,半晌后,终究回身向住处走去,再不发一言。
五味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