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刃刀亮光起,说话的人已变作一具尸身,一个年纪略大的柔然人对万俟朔风一躬身:“主上!”
听到这话,那乞丐本来毫无活力的眼中突然亮起一层微光,伴着粗重而短促的呼吸,他几近微不成察地点了下头。
卿尘道:“险中方可求胜。”
急风狂肆,唯有城头战旗猎猎作响。夜天凌凝睇火线,神情清冷如霜。
那乞丐躺在夜天凌脚边,一只眼睛死命睁着,叫人感受有无数话想说却又苦不能言。他仿佛凝集了满身的力量,曲折食指吃力地点地,缓缓的三下,似在对夜天凌叩首施礼,夜天凌掠起披风在他身边蹲下:“你是何人?”
那女子狼藉的发丝如同一幅墨玄色的长缎,被风吹得纷飞飘零,遮住恍惚的容颜,柔弱的身影在一袭白衣中更显薄弱,仿佛摇摇欲坠。暗淡的苍穹下这抹惨白的色彩如一道生刺的钢鞭,狠狠抽上夜天凌心头。统达纵马出阵,向雁凉城喊话,其意不言而喻,自是要逼夜天凌开城投降。
万俟朔风转头将她核阅,手指叩在刀柄上悄悄作响,俄然朗声笑道:“不想夜天凌竟有这么个聪明的王妃,你是如何想到的?”
夜天凌看他一眼,并分歧意:“不可。”
面前数人毙命,血染冻土,立即漫衍出一股浓厚的腥气,万俟朔风涓滴不为所动,却对卿尘笑道:“我万俟朔风向来喜好冒险,今晚入夜,我陪王妃入雁凉城一游。”
夜天凌闻如未闻,过了很久,他将目光转向了城外阵列的敌军,缓缓问道:“除此以外,另有何动静?”他声音中的沉冷似带着一种压迫力,逐步漫衍开来,眸底幽深,如噬人的黑夜。
那人道:“你敢如此必定?”
“不想夜天凌连本身的王妃都下得了手,都说他生性凉薄,冰脸无情,公然传言非虚。我本觉得你与别人分歧,现在看来也并无辨别。”身后说话的人似是颇含感慨,平原一侧不高的山崖上,十余名流兵漫衍在不远处。卿尘便立在山崖之前,回身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淡淡道:“你藐视我们伉俪了。”
呼救声恻然,仿佛还未及传到城头便在急风中四散消逝。夜天凌眼底冷芒骤盛,长箭快速对准了战车上女子的心口。
绝壁前一阵急风扫过,扬起秀发拂面,卿尘一双凤眸淡淡地掠向鬓角,涓滴未曾放过万俟朔风脸上纤细的神采。万俟朔风心机深沉,自不会马上做出甚么决定,当下不置可否,命人将卿尘押下山崖。
卿尘微微一笑:“我们曾在横岭山脉相遇,若我没有猜错,你是落在了我们前面赶去绿谷安葬石棺。归离剑法传自柔然一族,你的刀法与之相生相克,明显同出一宗。那日以后我便曾猜想过你的身份,你此时到处粉饰得天衣无缝,但方才望着突厥雄师时却透暴露极深的恨意。万俟是柔然的王姓,你应当是柔然王族的遗脉,我的说法可有事理?”
万俟朔风道:“与他合作,我亦要冒一样的风险。”
卿尘悄悄谛视他:“我现在身陷敌营,与其说是在百丈原遭受了统达的军队,不如说是因你用兵出奇,截断了我回雁凉的独一退路。统达在营中对我心存不轨,你便设法律他撤销动机。他们想以我为威胁,你便寻来由令他们用别人代替。你如许做,必定是要从我身上获得更大的好处,在此之前,岂会要我等闲送命?你想要甚么,无妨现在说出来也罢。”
一名兵士答道:“这乞丐先前带我们抄近路到了百丈原,帮了大忙。但他身受重伤,王妃叮咛我们趁敌军主力被吸引时设法分开,不管如何也要将他送至雁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