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如重石落湖,激起巨浪,面前哗然一片骇怪,但碍于军纪束缚,半晌又规复绝对的温馨。
夜天凌冷玉般的眸中无情无绪:“你没阿谁胆量本身叛变本王,不说出何人教唆,便想悄悄松松一死了之吗?”
稍后,夜天凌冷声道:“好,你既不肯承认,本王便请人帮你说。万俟朔风,当日在百丈原,突厥是如何得知玄甲军行迹的?”
夜天凌凝睇了史仲侯的尸身好久,缓缓道:“以阵亡的名义入葬,人去事过,到此为止,如有敢肆意妄论者,军法措置。”
夜天凌点了点头,再道:“西域平叛,你领兵横穿戈壁,逐敌千里,大破鄯善、高昌、精绝、小宛、且末五国联军,而后率一百死士夜袭鄯善王城,不但取了鄯善王性命,还活捉其大王子回营。残剩几国溃成散沙,有力再战,纷繁献表臣服,西陲安定,你居功至伟。”
昨日在王妃面前回:“殿下在行营措置军务,召见了几人,未睡。”王妃倦靠在软椅上,半阖眼眸,眉心淡痕愈深。
卫长征报命,不过半晌,带上两名流兵,一名医正。
史仲侯抬手一让,避开了夏步锋的喝问,他沉思般地看向万俟朔风,上前对夜天凌躬身:“末将跟随殿下交战多年,向来忠心耿耿,亦与众兄弟情同手足。单凭此人数句言语,两只鸽子,岂能说末将出售玄甲军?何况此人本来效命突厥,百丈原上便是他亲身率突厥军队挟制王妃,现在莫名其妙投奔我军,非常可疑,他的话是否可托,望殿下明察!”
夏步锋脾气粗暴,端着碗酒上前,恨恨道:“史仲侯,你的一身技艺我佩服得紧,但你做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我就看不起你!从今今后,我没你如许的兄弟!”说罢将酒一饮,将碗一掷,呸地吐了口唾沫,扭头便走。
万俟朔风便在近旁,见他问来,拱手道:“当日突厥能够精确截击玄甲军,是因有人流露了玄甲军的行军线路,此人与突厥联络,用的是飞鸽传书。”
夜天凌亦晓得史仲侯是个孝子,他负手身后,悄悄看了史仲侯半晌,问道:“那么你是宁死也不肯说了?”
荒漠漠漠,一马平地。开阔天涯,风沙残雪吼怒而过,玄色蟠龙大旗在风中猎猎飘荡,数千玄甲军兵士肃立于山坡,面对着面前忠骨英魂,大家脸上都挂着庄严与沉痛,平野空旷,只闻风声。
西域一战,史仲侯得夜天凌赏识,从一个边疆偏将连晋数级,以后在玄甲军中屡建奇功,名扬天下。这时想来心底不免百味驳杂,他沉默半晌,低头道:“末将不敢居功。”
百丈原一役,单玄甲军一万人中便折损了四千八百七十三人。因当时战况惨烈,厥后接连数日苦战再逢大雪,雁凉城外骸骨如山,残肢断骸遍及荒漠,早已分不清敌我。
卫长征一怔,随口问了句:“穆岭?”
黄文尚答:“王妃身子略有些倦,但精力不错,常用的药换了方剂。这几日饭用得平淡,夜里睡得迟,凌晨醒得亦迟些。湛王殿下气色尚好,想来无大恙。”
只听夜天凌持续道:“一军功成万骨枯,男儿参军,大家都是刀剑浴血,九死平生。我玄甲军战死疆场的儿郎无数,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但是,却绝容不得有冤死的将士,更容不得有出售兄弟的人。但是面前,却有人恰好要犯这个大忌。”
玄甲军中史仲侯的反手剑素有威名,回剑穿心,如太长刀,这是众所周知的。除了夜天凌与万俟朔风,南宫竞、唐初等都被几人的话震惊,不能置信地看着史仲侯。而史仲侯单膝跪在夜天凌身前,淡然面向火线,嘴唇却一分分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