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漓手中银枪放了下来：“大师！”
庄散柳度量一人，单手对敌，开初尚对付自如，垂垂却在敌手烈火燎原般的枪势下落了下风。
跟着这不休不息的经声，庄散柳俄然丢开手中长剑，仰天狂啸。啸声入云，震惊山野，直令鸟兽惊散，世人色变。
“无归依者，为作归依；未见佛性者，令见佛性；未离烦恼者，令离烦恼；无安隐者，为作安隐；未摆脱者，为作摆脱；未安乐者，令得安乐；未离迷惑者，令离迷惑；未忏悔者，令得忏悔；未涅槃者，令得涅槃……”
庄散柳怒到极致，反而放声长笑：“好啊，那么我倒要看看，你们筹算拿我如何办？”山风荡漾，他一身银衫如水月飞扬，狂肆逼人。
那酷似卿尘的女子伸手在脸上抹过，竟是素娘，手中亦是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
月圆，庄散柳踏入度梵刹庙门，暗银色的衣衫映在月色下一片淡淡的光芒，足下石阶玉色，清辉流水。
卿尘喝道：“既知我是凌王妃，竟还敢如此猖獗，来人！”
软软的身躯跌入臂弯，庄散柳俯身望向怀中的人，月色挡在身后，暗影阴沉，他的声音便如深夜私语，充满了磁性的勾引：“凤卿尘，我早就说过，你会是我的人。”
异变初起，一批黑衣人敏捷堆积到庄散柳四周，围成一圈。
“方丈请说。”
敬戒大师低声念叨：“两行奥妙，即汝本心，莫谓法少，是法甚深……”跟着他的声音，四周和尚手捻佛珠，齐声诵经。那降落的经声平和深远，如流水不竭，在全部夜空中覆上了一层崇高与静远。月光覆盖着大殿之上的琉璃顶，佛殿金光，异彩涟涟。
跟着这钟声，一个接一个的和尚高傲殿后鱼贯而出，手挂佛珠，双掌合十，数百人逐步走入广台四周的空位，竟不闻一丝脚步声，乃至连呼吸都听不见，前后排成整齐的数排，垂眉静目，宝相寂静。
卿尘细细地紧了紧眉，眼里闪现出一抹身影——山寺佛前，跃马桥上，佛国天国，其心皆苦，她一时想了出来。
他目光一转，一抹阴沉却落到了剑下的女子身上，夜天漓亦转过甚去，目露疑问。
敬戒大师不觉得忤：“施主无妨再品一下，或者苦中别有洞天。”
月朗风清，山间夜长。
夜天漓缓缓举起银枪，周身戾气模糊：“你能对四哥和十一哥痛下杀手，莫非当我真就何如不了你？”
却见敬戒大师在平台之上安闲盘膝而坐，道：“苦海无边，转头是岸，老衲此身，悉听尊便。”
敬戒大师道：“佛度有缘人。”
其心茶，心是何味，茶是何味。
敬戒大师低宣佛号，道：“世上之事，即便同因同缘，却又因人而异，因心而异，则所得各别。王妃通慧之人，何必以存亡绝之？”
庄散柳身子较着一震，夜天漓持续道：“九哥莫非不嫌这张面具碍事吗？”
其心茶苦，其心皆苦，情到绝处是密意。
庄散柳一瞬愣愕，转而嘲笑：“大师莫非真觉得佛法无边吗？”
就在这劲气对抗即将达到顶点的一刻，全部山中蓦地响起持重婉转的钟声，穿透了层层夜色，直入每一小我的心间。
庄散柳突然一惊，以他的目力，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清楚看到敬戒大师抬手的时候弹出了一粒佛珠。
借着灯火月色，庄散柳看清那男人脸孔，蓦地震惊，脱口道：“夜天澈！”
丝丝缕缕，寸寸片片，那一肩妖魅闪亮的乌发如同着染了月华，逐步化为一片乌黑，披泻在他肩头，如雪如霜，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