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慧道：“看来是个闲不得的人，前几天你问我有甚么事可帮手，现在还真有件事要你帮我。”
“冥魇？”卿尘非常诧异，“如何是你？”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夜天湛。”卿尘反复了一遍，“你是夜天湛。”她俄然昂首粲然一笑，月光、湖波、晚灯都在那眸底的澄彻中陷了出来，化作深浅光芒，透过清澈的雾气迟缓升起。
“天然能够。”靳慧带她走过台榭，行动轻柔，“既交给你打理另有甚么不成以？只是千万别乱了丢了，这些庞大的事情不知你愿不肯做？”
他回身徐行走到案前，略一思考，萧洒执笔落墨：
冥魇眼中闪过防备，冷然看着他。
卿尘唇角始终带着笑，笑容洁净而清澈，碧纱的飞影在面前变得昏黄，安好地化作另一方六合。甚么都没有，只要温和的笛声缠绵飘零，脉脉地伴跟着她。
过了临风回廊，水榭的主体实在建在岸上，先前几进都放着各色册本，其保藏之丰富，单是浏览书目便要好久。待步入内里，才是真正的书房。
刚垂手舒了口气，内里传来靳慧的声音：“卿尘，在吗？”
那白光毫无停滞，穿过薄刀微微一晃，化作千重万影，劈面逼来，顷刻间便封死了冥魇统统前程。
他笑着点头，本日这酒并不烈，却不想她如此不堪酒力。
她的神采有些迷离，翦水双瞳却深得清澈，仿佛执意要将他看破。
从这奏本上看，此案引出朝中大臣借势枉法、营私取利等诸般环境，锋芒所指，令歌舞坊这类行业中的官商勾搭，遭了措手不及的打击。除了传闻过的吏部侍郎郭其外，另有连续串牵涉此中的重臣，卿尘乃至有些思疑这是否是夜天湛的奏本，其说话之锋利不包涵面和他平素的暖和相差甚远，叫人不太信赖出自他的手笔。
靳慧明天穿了件云英浅紫叠襟轻罗衣，下配长褶留仙裙，斜斜以玉簪绾了云鬓偏垂，窈窕风雅。看到案上的笔墨，她笑道：“每天都见你练字，字是越来越好了。”
夜天湛眼中笑意一盛，映着精光微现，手中玉笛斜点，破入薄刀守势。一道寒光如影穿飞，叮当不断的金玉订交声中，卿尘只感觉身子一轻，已被他抢手揽过，面前红光飞起，冥魇一柄薄刀脱手而出，玉笛守势不减，挟着清锐的光影直点她的咽喉！
兰桂齐芳，龟龄龟年。抒我意兮，长伴君处。
冥魇半空无处借力，身形急退，飘落地上。
有凤求凰，高低其音。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卿尘道：“我想起你那幅画中题的诗。”
这首古曲《比目》，但愿她醒来看到，能有一笑。
再添酒，半杯入腹，半杯却洒了湖中，卿尘咬着唇微微眯眼，将手一松，白玉杯噗地落入水中，幽幽沉了下去。她靠在栏前低眸看着闲玉湖一波一波地泛动，月色很淡，落上她侧脸一片昏黄，却笼不住如玉的一抹流光。
酒有莲枝暗香，她浅浅地啜了小口，再进半杯，跟着抬头的幅度一倾入喉，酒不烈，却勾得人神态飘忽，舒舒畅服地暖着。
卿尘无法隧道：“即便我跟你出府，也该和湛王或是王妃说一声，不能不辞而别。”
“奉告我，你是谁？”她再问。
“她是我的朋友，没有歹意的。”卿尘仓猝道。
卿尘脱口叫道：“停止！”
将她送回住处，他站在榻前看了她一会儿。印象中她的神采常常有些惨白，但此时淡淡的多少红晕仿佛一抹妖娆桃色，落了娇媚于冰肌玉骨，格外埠动听。笼烟般的眉清秀，傲视生姿的明眸被羽睫浅影遮挡，使她的容颜温和而安好，那微抿的樱唇线条淡薄模糊，夜色下如同藏了一个奥妙，而唇角如玉的含笑不经意引诱，叫人一点点沉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