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垂手舒了口气，内里传来靳慧的声音：“卿尘，在吗？”
卿尘扶着木栏站起来，清风牵着广袖超脱，月光缈缈地浮动在她的笑中，她不答话，只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谁？”
两人间的氛围轻松下来，夜天湛眉眼覆了暮色，有着和顺的明朗：“带你去看看烟波送爽斋入夜的景色，分歧于白日，和在凝翠亭也非常不一样。”
“奉告我，你是谁？”她再问。
卿尘唇角始终带着笑，笑容洁净而清澈，碧纱的飞影在面前变得昏黄，安好地化作另一方六合。甚么都没有，只要温和的笛声缠绵飘零，脉脉地伴跟着她。
他笑着点头，本日这酒并不烈，却不想她如此不堪酒力。
卿尘无法隧道：“即便我跟你出府，也该和湛王或是王妃说一声，不能不辞而别。”
夜天湛点头发笑：“这倒真是比走正门便利很多。”
夜天湛含笑而立，仿佛方才底子没有同人交过手，刀光剑影都在他翩翩如玉的笑中化作无形，这一方六合只余柳轻风暖，新月微明。
“夜天湛。”卿尘反复了一遍，“你是夜天湛。”她俄然昂首粲然一笑，月光、湖波、晚灯都在那眸底的澄彻中陷了出来，化作深浅光芒，透过清澈的雾气迟缓升起。
卿尘一愣，随口道：“应当不会。”
过了临风回廊，水榭的主体实在建在岸上，先前几进都放着各色册本，其保藏之丰富，单是浏览书目便要好久。待步入内里，才是真正的书房。
“如果朋友，今后能够走大门出去，本王必以礼相迎。”夜天湛微浅笑道。
卿尘抬眸看了看他，酒上双颊绯色新，那眼底淡淡的清波带来，竟叫他微有失神。
冥魇目光在他身上一转，也不说话，冷哼一声，手中薄刀已再次袭向夜天湛，趁机反身带着卿尘掠起。
卿尘忙将裙裾一拂换了端方的跪坐姿式，靳慧已步了出去。
轻啸声中，来势凌厉，冥魇心中微惊，袖刀绯色一闪挥手击出，和来人腾空比武，身子却不缓，反而借势一升。
有花并蒂，枝结连理。适我愿兮，岁岁亲睦。
她看向夜天湛的眸中有着醉色的浮光，话语也飘忽，慵然伏于案上低声问：“你是不是，运气给我的赔偿？”不希冀任何答复，她沉沉闭上了眼睛。
一折墨痕断在半路，有些拖泥带水的呆滞，卿尘寂然搁笔，将笺纸缓缓握起，揉作一团。
夜天湛开初陪她饮了两杯，忽而发觉她喝得很快，夹了菜布在她面前：“慢些喝。”
“你跟我来。”靳慧说着挽了她的手往闲玉湖那边去。
一方金星月砚被磨得哧哧作响，墨痕一道深似一道，圈圈溢满了一盏，她的行动却越来越慢，逐步地陡峭下来。
“是王府的书房吗？”卿尘欣喜隧道，“内里的书我能够看？”
夜天湛愣住脚步，转头笑道：“为何躲着我，我会吃人吗？”
案前已经丢了几张写废的纸团，还是静不下心来，她握着笔紧紧将眉头一皱，这一日不是茫然失神，便是心浮气躁，常常闭目，心间便会响起阵阵飘零的笛声，如真似幻，如影随形。
夜天湛目光落在她眼中，神采淡雅：“哦？那方才倒是我莽撞了。”他俯身将那柄被激飞的刀捡起，看向冥魇，“艳若桃色，光似流水，想必女大家也和这刀一样美。”
案后挡着黛色洒金屏风，其旁月红色素面冰瓷盏中养了紫蕊水芝，白石绿叶，玉瓣轻巧，悄悄绽放着高洁与隽雅。室中安排到处随便却又透着清贵，卿尘目光落在一件光彩剔透的黄玉雕玩上，她模糊猜到这不是浅显人的书房，湛王府中恐怕只要一小我会在如此平静的处所，看如许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