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段殿廊,宣室中模糊传来发言声。晏奚行至最后一道九龙墨玉屏风跟前,听到皇上沉冷的声音便游移了一下,虽有急事,但也不敢等闲打搅。却只这么一站,内里的话声愣住:“甚么事?”
黄文尚自圣武朝入宫,多经历练,一手医术在御病院中已是佼佼者。去大哥太医令宋德方告老回籍,他便担负太医令一职,主理御病院。这日入宫,因皇上一向与湛王在议事,他便候在偏殿,等了一个多时候,才有内侍前来宣见。
夜天湛昂首,夜天凌从顿时看了他一眼,回身道:“转头把这只豹子送到湛王行营。”说罢反手一带马,扬鞭先行。
夜天凌这几平常感觉旧伤处模糊作痛,事情一多便有些疲惫,听了这话,点头道:“你明天呈药上来吧。”复又叮嘱了一句,“直接送到武台殿,不得轰动皇后。”
凤衍一到武台殿便觉出氛围不对,膜拜后未听到叫起,劈面一道奏疏落在了面前:“本身看吧。”
昆仑苑中,天子行营旗号连缀,御林侍卫哨岗麋集,人声马嘶,遥遥可闻。
两人都肃容不再出声,这时中间斯惟云忙顺着将话题带回了修渠之事:“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抢修广通渠,此次若不是广通渠未成,湖、云两州不至于遭此灾害。但梅羽先也有不当之处,大水来时,既知广通渠不能利用,便应当及时在上游开闸泄洪,则能够毁泸阳、沣知等几郡的代价,保全两州十七郡,亦使广安渠无恙。”
不料此时,帝曜二年的金榜探花,代替斯惟云督修广安、广通双渠的梅羽先,却一道奏表将凤衍的宗子,身兼工部侍郎、江左布政使重担的凤京书参到了御前。参他擅自调用修渠造项,使得广通渠迟迟不能完工。大雨到临,江水暴涨,广通渠不能阐扬预期感化,乃至广安渠不堪重负,决堤千里,尽毁两州房舍良田。
夜天湛心中刹时掠过无数动机,半晌以后,他敏捷将弓箭一收,随即单膝跪下:“皇兄,臣弟……莽撞了!”
夜天凌展开眼睛:“你究竟有几分掌控?”
想当初湛王与皇上不甚敦睦,因深知皇上诚孝祖母,对昭宁寺不肯有半分草率,命人将昭宁寺的造价成倍进步,造金为佛,琢成全塔,划周遭百里之地,斥建寺之资千万,使得国库更加吃紧。昭宁寺完工以后,可谓天下梵刹之首,平常寺院无一能出其右,现在不但是皇家寺院,更是天竺、西域、吐蕃等僧侣东入中原论法的圣地,弘扬佛法,教养公众,香火非常鼎盛。
“娘娘用药向来自有主意,臣不敢多问。”
退出武台殿,凤衍出宫回府,一起策画。有皇后在,看来皇上还是给凤家留着情面的,不然明天这弹劾直发廷议,那便不管如何都没法挽回了。湛王现在势头逼人,这关隘皇后可不能有任何不当,但只靠着皇后,凤家却也步步都在险中。凤衍前思后想,正焦炙难平,不料此时,宫中却传出了喜信――皇后有妊。
他扭头看去,公然见近百只野鹿自山谷那边成群而过,鹿的数量越来越多,像是被人摈除至此。夜天湛俄然看到抢先一只竟然是极其罕见的白鹿,非常诧异,将手一挥:“追!”
时候仿佛呆滞在这一刻,也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终究将金弓缓缓放下,仿佛轻笑了一声:“起来吧。”
“免了。”夜天凌抬手命他免礼。十二随后而至,见了夜天湛便笑道:“哈哈,本来是七哥,我正奇特这是谁的箭,竟能和四哥一较高低。”
凤衍方要说话,俄然瞥见夜天凌冷酷的目光往这边一带,听到四个字:“此事可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