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扭头,夜天凌傲然顿时,清冷目光凝注于她的脸庞,手中三尺青锋斜指,鲜血染了寒光,缓缓活动,滴滴没入灰尘。
卿尘冷不防到了与他并列的位置,才发明云骋的缰绳不知何时已握在了他的手中。
夜天凌对近旁剑光纵横视若无睹,淡声道:“方才在四周楼操琴的人是你。”不是问,而是陈述早已晓得的究竟。
待夜天漓他们上了船,十一问道:“四哥,甚么事?”夜天凌将那信笺交给他,他看了看道:“这是……”
两人并骑往跃马桥而去,卫长征等几名候在楼外的侍卫纵马跟从厥后。跃马桥位于上九坊中部,高出楚堰江中乐定渠,以白石造砌,长逾十丈,宽可容六车并行,远了望去如白练卧江,气势安稳,喧闹无声。
夜天凌仿佛微浅笑了笑,道:“现在看这笔迹,应当不会错,这个‘有’字的写法是我教她的,另有小兰亭里那幅字有几处用笔也一样。”
猝变当中,本来淡寂的秋风随剑影铺卷而来,仿佛寒江怒浪化为暴雨遍洒长桥。
他反手掩下信笺,抬眸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得早朝,我们也别担搁太晚。”
“四周楼的人?”夜天凌面无神采,声音入耳不出喜怒。
“卿尘!”十一惊奇道,“我们在漠北四周找她,她怎会在天都?莫不是看错了吧。”
十一朗朗扬眉:“我们还觉得……哈!急坏我和四哥!”
如果说前次是巧遇,此次倒是,相约。
夜天凌淡淡道:“仿佛我身边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
夜天凌道:“中间方才剑中若再果断些,我倒有兴趣同你多较量几招。”
十一熟谙夜天凌的字,此时细心一看,笺上“有”字乃是反笔连书,除了夜天凌外少有人会如此走笔,他笑道:“莫非真是她?走,去看看!”
“刚才出去时,仿佛在四周楼见到了卿尘,不过只打了个照面她又穿戴男装,也不非常切当。”夜天凌放眼往楚堰江上看去,夜已深沉,江中游船比来时少了好多,点点灯火三三两两游弋远去。
他将笺纸取在手中,展开看去,上面写着行清隽的行书:秋宵风淡,月色清好,不知四哥和十一宴后是否有兴趣跃马桥上一游?
那边夜天湛笑道:“四哥说得是,你们刚返来一起辛苦,今晚当早些安息才是。”
身边剑啸刺耳,呵叱声怒。
卿尘浅笑答道:“我也是。”
微香飞舞,兰珞行动悄悄,手捧汤盏呈至案上。夜天凌正饮了口茶,眼角余光瞥见一折信笺落在身边:“殿下请!”兰玘轻声说了句,垂首退下。
卿尘见到那两柄薄刀,脸上闪过难以粉饰的惊奇,随即又在迷惑中化作惊怒瓜代的神采,凤眸当中渐生寒意,轻微地,如弦月光刃一浮。
夜天凌又道:“小兰亭里那幅卷轴也是出自你笔下。”
她便那样温馨地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谛视下,两厢无言的沉默久久隔于此中,没法超越。
说罢缰绳在手上狠狠一缠,勒得云骋蓦地惊嘶,扬蹄回身。低头时一刻的愁闷,在极深处扑灭一簇幽冷的怒意,但在这时,她俄然听到夜天凌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信赖你。”
桥上落叶被剑气所激,混乱飞舞,铺天盖地的寒芒中,一点有若本色的白光驰往夜天凌后心。
他无声无息地抿了下嘴角。十一坐在近旁,此时扭头见他如有所思,低声问道:“四哥?”
夜天凌薄唇扬起个轻缓的弧度:“不错。”继而目光一动,唇角刹时规复不着陈迹的坚冷,左手握着的缰绳一抖。云骋被他牵过几步,不满地低嘶出声,但却没有做出抵挡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