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吴起钧尚未出致远殿,便见几个内廷侍卫同太子往这边来,避到一旁:“臣吴起钧见过殿下。”
卿尘和孙仕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扶:“陛下!”
卿尘和孙仕默不出声地站在天帝身侧,一天一夜未睡,却谁也不觉困意。
卿尘心中一凛,涿州,天寒地劣,山高路远,这一去怕是便不能回了:“陛下三思……”孙仕已跪在地上:“陛下,涿州苦寒之地……”
太子妃已被太子吓到手足无措,只是唤道:“殿下这是如何了?来人哪!快宣太医!”
夜天灏凝睇日渐衰老的父皇,深深拜了三拜,冷静起家毫不沉沦地转成分开。
卿尘低头飞文走墨,模糊从天帝话里听出些意义。克日来封赏册后,天帝对湛王母子可谓圣恩眷隆,太子之事现在尚未有个明白措置,不免便有人猜想此或是湛王将入主东宫的前兆。然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四时祭奠向来都是由天子亲行,天帝命太子代天子祭天,无疑是昭告天下,储位牢不成动。
不知那边而来的冷风穿入高堂大殿,撩起宫帷长幔,全部六合仿佛在面前被人扭曲,大正宫中高高在上金碧光辉的那张龙椅,差遣着统统报酬之疯魔。
卿尘和孙仕对视一眼,忙上前扶起夜天灏:“殿下先归去吧。”
父子情,君臣义,都在这一道旨意中化为乌有,灰飞烟灭。
当年穆帝病故,其宗子衍昭年方十岁,次子衍暄尚在襁褓当中。太后因幼主当国,恐生政乱,同凤衍、卫宗划一辅政大臣力保当明天帝即位即位,封穆帝长半夜衍昭为储君。但没过几年,夜衍昭他杀,夜衍暄病故,储君之位才落在了夜天灏身上。
贵妃殷氏系着王谢,才德兼备,数年来佐理后宫,足孚众望,天帝降旨册立为后,母范天下。旨意是卿尘拟的,礼部、皇宗司接了旨后,马上动手筹办皇后金册宝玺,夜氏皇族意味着皇后身份的金凤石也依祖制赐给了新后。卿尘受命前去宣旨,各式无法地看着那金凤石送到了殷贵妃宫中,近在面前,却远在天涯。
“殿下莫要踌躇,若看得他们坐大,便没法清算了……”
那侍卫中工头的恰是冥执,微一点头,带人紧跟着夜天灏去了。
卿尘站在天帝身边,总感觉夜天灏大要的安静下埋没着某些叫人不安的东西。整小我站在众星捧月的群臣中间,他却仿佛离开了这雕龙绘凤的太和殿,随时都会飘但是去。这类感受是如此清楚,清楚得几近伸手便能触摸到他深深掩蔽的哀伤,但是面前却只能见到他白净俊面上崇高的浅笑,叫人一时猜疑非常。
刑部尚书吴起钧自致远殿退出来,天光未明,入眼尚是一片冷冽的黛青色。深冬彻骨酷寒,但是他却汗透衣衫,站在阶前稳了稳心神,这才渐渐往宫外走去。
深夜的东宫正殿,夜天灏唇角含着一丝笑意,目送与他一母同胞的三弟和九弟消逝在宫门外。白雪覆盖的长长甬道上,留下了深深浅浅清楚可辨的足迹,一向蜿蜒到了暗中深处。
“我们三人一母所生,自会尽力扶助殿下……”
“殿下……”
半个时候后,服侍太子妃的小侍女端着参汤送到寝宫,只见梁上白绫长挂,太子妃一身素白宫装悬在半空,早已香消玉殒。
宫门敞开,惨白雪地阴沉一片,一阵砭骨的长风吼怒而入,吹得金帷乱舞。重重烛火禁不起北风,纷繁燃烧,富丽的东宫完整堕入了玄色的深渊。
瑞雪兆丰年,本年的雪仿佛比往年的多些,常常凌晨一展开眼睛,便是“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气象,银装素裹中异化着洋洋喜气,叫人从心底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