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起家将折子放至案前,又瞥了一眼屋外:“陛下……”
现在因太子妃的惨死,朝中本来以卫宗平为首的太子一派纷繁背叛,更非论其他早有图谋之人。倒是凤衍作壁上观按兵不动,未曾落井下石。然夜天灏对这统统不听不看不问不言,接旨后马上出发前去涿州,此时只怕早出了伊歌城。
天帝昂首,衰老却严峻的目光直透卿尘眸底。卿尘眼波不兴,静如深湖,淡淡如旧。
天帝深深看向面前两个儿子,在廊前去返踱了几步,似是略有游移。
夜天湛一笑:“他也是我的大哥。”
“哦?”天帝站起来。卿尘眉梢一动,兄弟几个这点儿倒像,倔强脾气一旦上来,凡事誓不罢休。
孙仕踌躇一下,又道:“湛王……已同凌王一起跪了半日了。”
卿尘道:“大皇子实在一向未变,人之至心真性永久不会变。只是有的时候一定大家看获得。”
“下雪了。”卿尘轻声道。
“是。”孙仕忙承诺着去办。
阴沉了半日的天,过了中午便模糊堆起重云,北风骤紧,卷着阶前残叶扫荡而过,窗格一动便灌了出去,立时叫人打了个颤抖。
“朕甚么时候说过怪你,你又何必如此?”天帝伸手扶住殷皇后,看着她长长一声感喟,最后终究道:“可贵你们故意,朕内心又岂是不念父子之情?”面前皑皑白雪干净铺展,叫民气里也不由安好下来,天帝目光遥遥透过琼楼玉宇,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处所:“孙仕,去吧,传朕口谕,就说皇后讨情,命大皇子回京。”
天帝一愣,暴露如有所思的神情,随即不悦隧道:“莫非你是说朕将这社稷天下交与他,反而错了?”
天帝手指在龙案敲了几下:“情愿跪便让他们跪着!”
卿尘见天帝指着这些弹劾废太子的奏章,斜飞入鬓的纤眉之下,隽丽清眸埋没着担忧,略一思考,说了四个字:“言过实在。”
说着她敛衣后退,便要跪地请罪。身边宫人们跟着纷繁俯身跪下,卿尘和孙仕对视一眼,亦上前跪在了雪中:“望陛下开恩,宽赦大皇子!”
卿尘柔声再道:“大皇子即便再有不是,也请陛下多念着孝贞皇后的情分。”
天帝冷声道:“朕便是要好好管束这个儿子!”
天帝看了她一会儿道:“朕倒想听听,你内心又是如何想的。那日你从平隶返来,是立了大功啊,最后却跟朕讨了个不封修仪,可随时出宫的恩情。这更有甚者,朕给他天下都不要,说说,都如何想的?”
天帝眉头一动:“持续说。”
殷皇后执了他的手悄悄拍了拍,目光偶然中自天帝面前悄悄掠过,似是闪过无痕的笑意。
天帝皱了眉:“民气会变,现在的他,连朕也不熟谙了。”
殷皇后见状,亲手接过孙仕递来的披风替天帝披上,搀了他手臂道:“儿子们和睦诚孝,陛下该当欢畅才是。灏儿之事,也是我这个做母后的常日里忽视,没有管束好他,才让他惹下如此大祸。陛下若真要降罪,不如连妾身一并惩罚。”
卿尘不急不缓据实道:“大皇子那日分开致远殿时曾说过一句话,他的心在青史乘稿中,他所求的,是文华传百世。”
卿尘为天帝奉上一盏热茶:“陛下,目睹着雪更加大了,内里冷得短长,两位王爷若真冻出个病痛,到底心疼的不还是陛下吗?”
卿尘近旁看着,疼在内心,却又不能上前。两人目光交叉于一瞬,便一瞬,已将千言万语熨烫在心底,融融地,化了漫天冰雪。
卿尘心中有了主张,回身将一摞东西搬来:“卿尘日前受命清算近年来的文档存卷,看到很多大皇子所作的文章、奏折和措置的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