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闭目,身边耳畔尽是他的气味。不由得,那心跳便跟着他短促而轻微的呼吸声越跳越快,仿佛被下了蛊,节制不住,再也不属于本身。
室内罗帐轻垂,淡淡地缭绕着凤池香的味道。卿尘只着了白丝中衣,手中书卷虚握靠在枕上假寐,雪战伏在她身边蜷成一个小球,睡得苦涩舒畅。
夜天凌眉梢轻挑,目光中微带歉疚,淡笑道:“如何,王妃独守空闺,心生孤单了?”
夜天凌微微一惊,猛地展开眼睛,却在看到卿尘那双潜静的眸子时怔住,仿佛被她自某处深暗的梦中惊醒,心中竟涌起如释重负的感受。
直到卿尘感觉本身几近要融在他的气味当中,化成飞沫淡烟,化成他的一部分。
夜天凌深眸一细,暴露丝伤害的神情,手臂猛地使力,便将她自池中捞起,大步往一旁广大的软榻走去:“那本王便要罚你!”
手掌遮住了眼睛,再也看不清那道锋利,寂冷的话语淡淡自他口中说出,似悲似恨,一丝压抑在骨髓里的痛苦极其模糊,却叫民气头一痛。
“夏将军和史将军都已经来了。”
卿尘沉默了一下,终究问道:“他,能活着返来吗?”
月光在他深沉的眼底带过清冷的陈迹,棱角清楚的面庞此时格外冷酷,仰首间思路遥遥敞开,如许熟谙的月色清寒,仿佛常在关外漠北的夜晚见到。
勾着她柔嫩的腰肢,夜天凌却俄然温馨了下来。卿尘奇特地展开眼睛,见他正看着本身,眼底尽是疼惜。“累不累?”见她看来,夜天凌低声开口,“若身子不舒畅便和我说。”
夜天凌微愣,眉头再次皱起:“此行交战不免,疆场凶恶,你不能去。”
卿尘瞬目,懒懒抬手拂了下湿发。夜天凌眸中猛地掠过暗怒,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这是如何回事?”
“四哥。”卿尘悄悄地喊他。
卿尘脸侧发丝散落,仍带着点雨水的湿意,她晓得本身现在定是一身狼狈模样,微微展开眼睛温馨地看着他,秋水澄明,似若点漆,更衬得神采乌黑。
现在棋下完了。既然要动兵,那便必定将按他的摆设,事事因势而成,到处可为己用,这便是夜天凌可骇之处。
软帐轻烟,秋色旖旎。
流水溅落一地,卿尘懒懒地蜷在那边。烟罗轻纱如雾般泻下,仿佛水汽渐浓。
她太体味夜天凌,在这一刻,却因为体味而堕入了莫名的惊骇。非论南宫竞的十二万前锋军和十一的西路军,此次出征三十万精兵当中过半来自神御虎帐,就连主帅摆布前锋也别离是夏步锋及史仲侯。
他抬手,暖和的手指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深叹一声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低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不应时宜的战事在他翻手之间化为最可骇的利刃,一旦兵动北疆,寒剑出鞘,马踏江山,谁能掠其锋芒?即便是朝堂上步步让步看似艰巨,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嘴角勾起淡淡自嘲,五官的线条更添冷峻,但是透窗映来一束昏黄的烛光却出其不料地在侧首时覆上了他的脸庞,将那份淡然悄悄讳饰,使得他的目光俄然变得温和。
夜天凌将她身上裘袍轻拢,抚摩她散在肩头的秀发,目光柔嫩:“我何尝不想不时有你在身边,只是行军交战过分艰苦,你身子不好,怕你会受不了。”
致远殿中一番长谈,机锋策画如同这夜色,悄悄深长。
夜天凌唇角微抿,眼中虽喜色未褪,却伸手取过一件衣袍罩在卿尘身上,谨慎地将她抱起,大步往寝室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