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衍随她分开中书省天井,问道:“但是圣上有甚么旨意?”
卿尘淡淡道:“兵不厌诈,你既能诓别人,便该想到总有一日别人也会诓你。”
鸾飞道:“参与了又如何,不参与又如何,莫非你还想毁了凤家?”
参知官见卿尘俄然来中书省,多少有些不测,卿尘道:“礼部筹办冬祭事件的本章递上来了吗?皇上等着要。”
卿尘一笑:“这不恰是父亲想要的吗?”说罢微微见礼文雅回身,月白裘袍在雪中划了道轻灵的半弧,如兰芷般轻逸,又如桃木雍容稳秀,看得凤衍也一惑,转眼间面前人儿已经消逝在雪中。
凤衍面色沉沉,道:“能拖一个月,为父自会设法将她送出宫外,此时倒是不宜妄动。”
“没有。”卿尘道,“母亲比来身子可好?”
不知是谁的脚下踩到一截枯枝,咔嚓一声,沉寂的酷寒中格外刺耳。凤衍俄然笑道:“看来你是给湛王做说客来了。”
凤衍意味深长地看着卿尘,鸾飞是他押在夜天溟身上的棋,而卿尘便是他揣摩夜天湛的另一颗棋。
鸾飞就着她手中的茶盏喝了几口水,俄然道:“延熙宫?”
人间男女,来往胶葛一个“情”字,感染神骨,误尽百姓,任谁也参不透,说不得。
卿尘低声道:“你们到底想干甚么?”
参知官答道:“巳时刚送了来,还没来得及上呈圣阅。”
但是好景不长,纤舞病故,于她却成了天赐良机,夜天溟伤痛欲绝时,她殷殷安慰诸般体贴,经常借机陪在身边。她们姐妹本就极其类似,时候一久,夜天溟也渐渐待她分歧。鸾飞曾不止一次设想本身能和心上人执手并肩,但也晓得本身身为修仪,毫不成能被赐婚皇子,是以主动助夜天溟运营,以期有朝一日能助他登基,册立本身为后,成绩夙愿。
长风暗冷,吹得凤衍身上明紫色金纹蟒袍微微一动,他点头笑道:“不想是你。”
卿尘迷惑地看着那张和本身有几分相像的容颜,终究自怀中拿出离心何如草的解药,扶起鸾飞,将药汁渐渐喂到她嘴中。
鸾飞寂静了会儿,道:“即便如此,他还是要你来救我了。”
鸾飞低头,眼中现出一丝儿警戒的神采。卿尘纤眉微挑,坐到身边将粥递过来,似是随便道:“九殿下给的解药公然有效。”
卿尘也反面她辩论:“你若心中笃定,便当我胡说也无妨。”
“鸾飞是凤家的人。”卿尘淡淡道,“岂能任人如此欺瞒操纵?九殿下这是欺我凤家无人吗?”
鸾飞胸口微微起伏,嗟叹一声,缓缓展开眼睛。仿佛适应了一上面前刺目标光芒,她目光逐步凝集到卿尘脸上:“姐姐……”
卿尘目光多了一分怜悯:“九殿下布了一盘棋,棋走到明天,你已经是他的一颗弃子,若我没有拿到解药,你想想会如何吧。就算出了皇宫,你也是见不得光的人,莫非,你还想与他平起平坐?”
鸾飞目视着火线道:“这药性可保持一个月令人不死,既出不了宫,他为何要你现在将我救醒?”
昔日丞相的气度是早就养成的,此时看来,不但不带权臣的骄横,却似有几分亲和。
卿尘反问道:“那该当何时,一个月?”
卿尘敛眉淡淡:“抽芽初生,锋芒方露,此时押定一人的话,一旦错算,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如静待脱颖而出的黑马,再设法把握之,岂未几些胜算?比起此时便切身迈入局中,或者要好很多。”
凤衍脚步一顿,面上却还安静,低声问道:“当真?”
卿尘凤目悄悄眯了一下,听这言外之意,鸾飞已经真的是一颗弃子了,醒来反而能够连累凤家。凤衍倒真是干脆,所想所问竟是如许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