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君王自责之言,凤衍却笑奏道:“圣心仁厚,聪以知远,明以察微,顺天之意,知民之急,及时降旨应灾,已使百姓避过大难,此实乃黎庶之福。”话如东风,说得合情得体,本是灾事,现在也算是幸事。
乌从昭乃是辰州彬县人氏,圣武七年任钦天监正卿祭司,二十几年里于朝堂间处得甚是疏离,当年主理这钦天监不过是因着亦师亦友的莫先生一力保举,现在也有了去官云游的心机。可惜本身身边两个徒儿一个天禀不敷,一个野心勃勃,都是难以调教,想来不堪大任,也是一桩憾事。
乌从昭仰观天象,夜空繁星如许,浩大无垠。广袤而灿烂的星海幽深不成测量,仿佛包含了宇宙间无穷无尽的奇妙:“天星预灾,前些时候门生倒考证了一回。”他道。
连夜自怀滦送回的奏报,怀滦昨日地动,震塌历山一角,城中裂开一道丈余宽的长沟,荥江之水横灌此中,深可载船。在此之前,离怀滦不远的汝乡已然产生小范围地动,只因山村僻远,未及禀报。
莫不平嘴角微微一勾,一道清楚可见的笑纹漾在脸上:“急着找我,便为此卦?”
“哦,先生。”乌从昭无法点头,“从昭心中始终待先生如师。”
莫不平笑道:“于卦象上,从昭你自比我高深呢。”
怀滦城中,百姓房屋损毁甚重,几近不见其城原貌,但因郡使岳青云在前一日便策动百姓防备迁避,只伤了九人。其邻近须城、清池、莫州、衡城、原寄、红古等郡皆有震感,但相较而言只是轻微,唯清池郡城隍庙倾圮压毙两人,其他只见伤者。京郊亦有震感,并无职员毁伤。
“老夫不过顺天报命尔。”莫不平淡淡道。
凌王,乌从昭深吸了口气,印象中立即掠出一双清冷精深的眸子,二十几年冷眼旁看,这是个叫人看不透的主。这一卦如果上呈天听,必定结果叵测。
莫不平遥看星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古此理,你也不必过谦。近年来于星相上,可有所得?”
笺纸上写了两个生辰八字:壬子年十一月壬午,寅时一刻;庚申年七月丁卯,未时三刻。笔力苍迈,看起来竟是天帝亲书,乌从昭只感觉这生辰八字非常眼熟,未曾沉思,埋头起了一卦。
乌从昭站起来踱到他身边:“门生从未见过如此乾坤之卦,是以想就教先生。”
乌从昭皱眉道:“此卦之生辰应自凌王,凌王纵为人冷肃,却谋事正,处政明,清而不见阴柔,傲而不为局促。门生夙来恭敬其人,不肯以一卦而误之。”
“门生晓得。”乌本昭道。
“哦?”莫不平抬眼看他,“你将卦象解了?”
两今后,大正宫中颁下恩旨:文渊殿首辅大学士、开府仪同三司、中书令凤衍之女、清平郡主凤卿尘,册凌王妃,敕封一品诰命夫人,择谷旦蒲月壬申奉旨结婚。
“双星镇宫?”千古相传的卦象令乌从昭非常惊诧,“厥后如何?”
钦天监高低皆有犒赏,正卿乌从昭加殿前章机行走,官进一级,赏金制元宝五十锭,锦帛一百匹。少卿关岳、傅千菲各赏纹银通宝三十锭,锦帛五十匹。
“教员……”乌从昭抬手重掸了掸飘上石桌的几丝落花,开口道。
乌从昭接过,随口道:“甚么人还要孙总管亲身来一趟?”
这日乌从昭正在九天乾坤仪前,少卿祭司关岳引了孙仕来见。乌从昭很有些奇特,上前酬酢:“孙总管有日子没来钦天监,内里请坐。”
乌从昭顿了顿,道:“门生……解了。但只书呈了佳耦平和、相敬如宾之语,并未言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