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 > 第16章 第23夜 长寿公园的凡・高与卡门一夜(2)
每次看凡·高的《麦田》,总有种看大海的感受。风吹麦浪,波澜澎湃,如陆地与天空无边无边,云朵就像桅杆上的群帆,点点麦穗就像飞鱼跃出海面。凡·高是荷兰人,从大海手中争夺地盘的民族。他的很多初期作品都画过大海与海岸线。凡·高出世的故里津德尔特间隔大海不远,而他杀的地点是巴黎四周奥维尔的麦田。因为麦田就是大海的延长。尘归尘,土归土……凡·高有个亲弟弟叫提奥,是巴黎的艺术品贩子。提奥鼓励凡·高开端画画,并且付出凡·高统统的画画和糊口开消。凡·高活着的时候,几近只要一个粉丝,那就是提奥。至于高更那些人嘛,与其说是妒忌凡·高,不如说是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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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高凡在公安局的审判室里是如许交代的——高中美术教员姓白,那年不到三十岁,体形瘦长,身高差未几有一米八。他的皮肤白净,眼镜埋没目光,很像当时风行的裴勇俊。他不是本地人,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后,被分派到这个长年愁云惨雾的小城。
高凡的父母嘛,只晓得儿子去了北京,在装修公司做设想师,每月支出八千元,但要付掉五千元的房租。
我很天然地想起杜琪峰的黑帮片中与大佬对峙的画面,如果我用心插一插裤腰带,或许对方的小弟真的觉得我会取出一把枪来。
当我画一片麦田,我但愿人们感遭到麦子正朝着它们最后的成熟和绽放尽力。
奇特,平时闷葫芦的我,如何在这个陌生人面前这么多话?是我对画家都有种亲热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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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就算分尸剁碎了,烧成灰冲进抽水马桶,再分化成各种根基元素,高凡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来。
她从小是个神婆,现在亚新广场开了家塔罗牌算命馆。七楼很小的门面,卡门穿成波希米亚气势,每天做五六单买卖。客人大多是九〇后女生,首要处理的也是爱情题目。最小的是个初中生,不测有身两个月了,来算命咨询要不要跟着小男朋友私奔把孩子生下来。她用塔罗牌算了一卦,成果是打掉,小女人哭哭啼啼走了,留下两百块算命费。
毕业后,他没找过事情,而是拿起画笔,在街头给人画画挣钱。他先去武夷山,画了两个月,赚的钱,除了填饱肚子,还不敷买颜料的。比及赚够了火车票的钱,他终究冲出福建省去了三清山,然后是庐山、衡山、黄山、莫干山……广东汕头海边的郊野中,他画过堆积如山的电子渣滓,如同凡·高扭转的麦田和橄榄树。他偶然住在桥洞底下,民工就成了模特儿,不但收不到一分钱,还被人骂有病。他被煤矿的保安打过,打到胃穿孔躺在病院里,兜里没钱被扫地出门。数九寒天的时候,他想要上华山“论剑”,半道几近被冻死,跟几十个流浪汉挤在一块,靠烧渣滓取暖才活下来。
“嗯。”“给你一百块要不要?”“不要。”
卡门上了车,男人摘下墨镜,而我惊奇地发明——这张脸跟我长得很像。
幸亏那家伙没有瞥见我,卡门也没有,奔驰车绝尘而去,车商标码最后四位满是“7”。